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勺藥汁被喂下,宋南鳶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妹妹。
忽然,她感覺到掌心那只小手,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宋靜悠那原本微弱得幾乎消失的呼吸,似乎變得明顯了一些,雖然依舊急促,卻不再是那般氣若游絲。
最令人驚喜的是,她一直滾燙的額頭,觸手所及,竟然真的開始降溫了!
杜仲連忙上前再次診脈,良久,他緊鎖了三天三夜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一絲,長長吁了口氣:
“蒼天有眼……藥力起效了!靈芝吊住了她一口先天元氣,逼退了幾分侵入心脈的邪熱!高熱開始退了!有救了!有救了!”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謹慎:
“但……危機尚未完全解除,她身子太虛,需得連續(xù)用藥三日,密切觀察,不能再有任何閃失,方能斷定是否真正脫險!”
宋南鳶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被身旁的沈聿珩一把扶住。
她靠在他堅實的手臂上,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沈聿珩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她靠著,手臂穩(wěn)如磐石。
他低頭看著懷中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子,又看向床上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些許的孩子,一直緊繃如鐵石的心弦,終于微微松動了一絲。
窗外是凜冽的寒冬,屋內(nèi),一點微弱的暖意,正艱難地開始復(fù)蘇。
……
接下來的三日,成了更為煎熬的拉鋸戰(zhàn)。
宋靜悠的高熱雖退,卻轉(zhuǎn)為持續(xù)的低燒,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咳嗽聲雖不再那般撕心裂肺,卻依舊沉悶得讓人心頭發(fā)緊。
喂進去的藥和米湯,十成里能留住三四成已是萬幸。
宋南鳶徹底將書房搬到了妹妹的臥房外間。
一張軟榻,一張堆滿賬冊和藥方的矮幾,便是她臨時的居所。
她幾乎是釘在了這里,喂藥、擦身、更換被冷汗浸透的里衣、仔細觀察妹妹每一次呼吸的細微變化,記錄下體溫、用藥時辰和反應(yīng),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她眼下的烏青愈發(fā)深重,臉頰瘦削得幾乎脫形,只有那雙緊盯著妹妹的眼睛,亮得驚人,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