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照君才剛回府,便設(shè)宴款待。
“我才剛回府,沈大人便深夜來訪,老夫?qū)嵲诟械綐s幸?!?/p>
沈萬山拱手,假笑中藏著算計,瞥了一眼桌上翡翠大盤里的食物:“聽說大人在黑水關(guān)立下大功,老夫特地來恭喜。”
束雪容握著筷子的手緊了一下,關(guān)節(jié)處露出了白色。
她正要開口,腕子卻突然被桌下覆上的暖意包裹,謝照君不知何時悄悄將手搭了過來,指尖覆在她手背上輕輕捏了一把,似是提醒她:“別著急,我來接招?!?/p>
她心里一暖,順著他的力道松了口氣,往身后一靠,便安靜地坐在一旁,只是沒錯過沈萬山幾人眼中的小動作。
“恭喜就不必了?!?/p>
謝照君淡淡開口,伸手一指對面的椅子,
“沈大人深夜來訪,總不會就為了說一句客套話吧?有什么要講的,便明言,別浪費大家的時間?!?/p>
束雪容坐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沈萬山也不浪費時間,坐下來,端起謝照君遞給他的茶杯,抿了一小口:
“老夫是為江南均田制而來。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家江南世家的那些土地,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現(xiàn)在要分給泥腿子,實在……于理不合啊?!?/p>
“泥腿子?!”
謝照君將茶杯放下,聲音冷了幾分,杯底輕磕在桌上,
“沈大人說的,是那些靠種地養(yǎng)活一家老小,每年還要給世家交三成租子,連頓飽飯都吃不到的百姓?他們?nèi)粘龆?,日落而息,用血汗養(yǎng)著你們這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世家,怎么就成了泥腿子?”
這話像一記耳光,沈萬山只覺臉上火辣辣的,身后王家家主更是猛地一震,氣得臉都紅了,忍不住替沈萬山接話:
“謝大人!我們占著那些地,也是憑本事!再說均田制推行之后,我家的收入少了一大半,再這么下去,家族都要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
束雪容終于開口,站起身走到桌邊,隨手拿起身邊早就準備好的賬本,
“王大人可以看看這個,這是江南各世家去年的收支明細。沈家光是靠絲綢生意就掙了五十萬兩,王家的糧鋪也有三十萬兩進賬。均田制不過是讓你們少收了些地租,怎么就撐不下去了?難不成你們世家子弟,少穿一件錦袍、少喝一壺好茶,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