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穹離開沒過多久,實驗室門口再次響起了腳步聲,也許是與穹的互動讓阮梅有些心神不定,戒備心亦不如往日,以至于她竟沒有發(fā)現(xiàn),此刻門外之人不過在故意模仿穹的腳步聲,故作自然地走了進(jìn)來。
空間站平時少有客人串門,根據(jù)訪客記錄,無名客一行是近幾日唯一的來訪者,因此,阮梅自然地以為是穹折返了回來,也就沒有太在意,繼續(xù)專心操作著眼前的試劑瓶與檢測儀器。
實際上,阮梅也不想讓自己表現(xiàn)得過于在意他,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她也一直告誡自己,依賴似蜜,亦似毒藥。
“怎么了,還回來做什——”
阮梅言語未止,霎時感到一陣凜冽殺氣自她耳邊劃過——
一道梅紅刃光隨即猛烈撕開空氣,幾乎零距離地躍過阮梅肩頭,削鐵如泥的紅色利刃徑直刺穿了操作臺的金屬桌面,自切割面冒出的火星倒映在阮梅的瞳孔里,宛若深邃夜空中的絢爛煙火。
既然已知來者身份,阮梅反倒是絲毫不顯慌亂,面無表情地挪開刀刃旁的試劑瓶,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過身去,雙臂抱于胸前,向后靠在了刀背上,迎上了紅刃主人那張冷冰冰的臉龐。
“許久不見,氣色不錯,那么……來此所謂何事,卡芙卡小姐?”
“嗯~我還在想,怎么才能嚇你一跳呢~”
紫發(fā)女人的視線停留在阮梅身后的儀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句與數(shù)據(jù),皆是關(guān)于穹與星核的信息。
“哦,那你可能要煩惱一輩子了?!?/p>
“呵呵~也是,目視星神的天之驕子,怎是世間凡塵能驚擾的……我其實挺好奇,整天不是接觸奇物就是各種實驗……你的血……還是紅色的嗎?”
“有何可好奇,當(dāng)然與你的穹一樣,是最漂亮的殷紅色?!?/p>
兩張絕世美顏近在咫尺,一方淡漠滿目,另一方唇笑眼冷,墨色的劉海交錯著紫紅的額發(fā),同樣高挺的鼻梁不過毫厘之距,宛如狹路相逢、且結(jié)怨已久的山林二虎,隨時都可能將對方的喉嚨撕咬下大塊血肉。
聽到阮梅提起穹的名字,卡芙卡握于手中的長刃發(fā)出隱隱震顫,雖然臉上笑容依舊,可自雙眼中泄露的冰冷已是比刀刃更駭人,“嗯…我家阿穹吶,哪都好,就是太善良,弄得不管什么人啊,神啊,還有一些……長著人臉的魔鬼,一個個的,都恨不得……”
“——能在穹身上咬一口?!?/p>
紫發(fā)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后甚至都有些沙啞,可那低吟于阮梅耳側(cè)的每一個字,都宛如一枚枚釘入聽者心里的寒冷鋼釘,沉重而飽含殺氣。
“是嗎,”阮梅卸下冷漠的神情,微微歪頭迎上卡芙卡的凜冽視線,淺淺揚起唇角,看上去絲毫不在意對話者的情緒表達(dá),輕輕點了點頭,“那你可得好好護著他了,指望別人不去追求璀璨之物,豈不可笑……只是,你能護得了他么?”
吱呀——呲??!
一陣紫色炫光縈繞卡芙卡周圍,塵埃落定時,兩人已經(jīng)拉開了數(shù)步的距離,紅刃自阮梅肩頭離去時,順勢劃落了那靛青裙袍上的一朵花飾,四散而去的花瓣自阮梅眼前飄落,讓身披黑色外套的背影亦變得模糊不清。
“你什么都不懂呢……阮梅。”
實驗室內(nèi)不斷淡去的陰冷殺氣里,卡芙卡背對著阮梅漸行漸遠(yuǎn),長刀偶爾觸及地面,劃出尖嘯般的鳴啼。
走到門口時,高跟落地的清亮聲音突然停止,氣暈凜然的星核獵手抬頭望著遠(yuǎn)處,淡然的幾句輕語,與其說是在回應(yīng)身后的青袍女子,倒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我早已做出了選擇?!?/p>
“無論與他迎來怎樣的結(jié)局……”
“我都不后悔?!?/p>
……
……
——【有沒有想我?】
信息是三分鐘之前發(fā)來的,句尾還帶著以示問候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