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臉色難堪,小聲道:“宋大人,您可不能全推給我們……這文書上,還有您的批簽呢?!?/p>
“你說什么?”宋濂猛地轉(zhuǎn)頭,聲音發(fā)冷。
那人噤聲,低頭退了一步。
宋濂咬牙,指著四人低吼:“此事若真鬧大,我一個文臣能有什么兵馬?真正吃相難看的,是你們!百姓的血,是你們吸的,災民的命,是你們害的!”
他眼神陰毒,像是一條困獸,死死盯著眾人。
“四個糧商,一家賠上一個兒子,還不夠平民怒?!?/p>
“到時真有人來問責,你們……得有人扛?!?/p>
四人齊齊面色煞白,冷汗如雨。
正這時,外頭傳來一道急聲:“報——百姓已破入正堂,數(shù)十人向后堂逼近,衙門防守已潰,火已燒至偏院!”
“什么?!”宋濂一怔,怒聲道:“還不快撤!”
那名親衛(wèi)顫聲道:“水井被封、前門斷路……只能走后門小巷!但……但也有人堵了過去……”
宋濂咬牙切齒:“這是誰在斷我們后路?!這城里……誰敢動我宋濂的后巷!”
他話沒說完,忽然想起——曹剛!
那個油頭粉面、笑里藏刀的軍中武夫,在益州久駐時,便曾暗中調(diào)過幾批巡衛(wèi),名義上是“熟悉地形”,如今看來,分明是早做準備!
“該死……”宋濂聲音低到幾乎咬牙,胸口劇烈起伏。
他知道,這一局,自己可能真是被那位欽差——當成棄子用了!
翌日清晨,南郊大營,旌旗如林,寒風獵獵。
晨霜未退,營地四周靜若死水,唯有營帳中央,傳出一聲馬蹄疾響,驚起一排哨卒側(cè)目。
一名副將快馬奔來,未及下馬,已高喊:“急報——益州州府已破,百姓暴亂蔓延全城,請欽差定奪!”
他翻身落地,雙膝跪地,高舉軍函,滿身灰塵,臉色蒼白如紙。
陸云負手立于高臺之上,玄色官袍隨風輕揚。他低頭看了那副將一眼,未言,只抬手示意身邊一名親衛(wèi)去接軍函。
展開信紙,字跡略顯潦草,邊角還帶著些焦痕,像是從燃火堆中搶出一般。內(nèi)容極短,卻字字震耳——
“民變失控,州府失守,糧鋪皆毀,百姓群起攻倉,火燒廳堂。宋濂行蹤不明,四大糧商請求庇護。亂民已逼近后堂?!?/p>
陸云眼神微垂,讀至最后,嘴角緩緩勾起。
“哦?”
他輕聲笑了,笑得極淡,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涼意。
“這幫人……倒是跑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