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去問問,這益州百姓……到底愿不愿饒他們這幾條狗命?!?/p>
這殺氣凌然的一番話,令宋濂心神猛地一緊,背脊一涼。
——若真讓陸云把這四人拖出去斬了,那他宋濂也絕逃不脫干系!
畢竟這些人都是在他“州府避難”,他若不出頭緩頰,便等于坐實“同謀”二字!更何況還有東王哪里……
他猛地堆起笑,幾步小跑貼上前去,連聲賠笑:
“元帥息怒,息怒??!”
“這幾位罪商雖死有余辜,可他們家資人脈尚在,益州百廢待興,若能以財贖罪、戴罪立功,豈不比血流三尺來得實用?”
“況且此事雖是他們首惡,可那一紙糧價之策……當(dāng)初也是老夫代為轉(zhuǎn)達的……”
說到這,他聲音頓了一分,眼底掠過一絲謹(jǐn)慎探測的涼意,嘴角卻仍堆笑如泥:
“若他們?nèi)珨?shù)伏誅,怕是老夫也難辭其咎,朝廷問罪下來……只怕連元帥也難以獨善其身啊。”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有苦求,有忠言,有試探,有裹挾。
陸云卻不動聲色,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眉眼淡然,仿若未聞。
宋濂見他不言,更覺心驚,連忙再低頭一步,語氣陡轉(zhuǎn),變得愈發(fā)卑微:
“元帥神威蓋世,震鎮(zhèn)四方,老夫佩服得五體投地?!?/p>
“只求元帥念在一城百姓、念在今后施政穩(wěn)局……饒這幾位一命。”
“留條狗命,也好牽來為您叩門掃道?!?/p>
他躬身拱手,聲音一寸寸低下去,終于變得微不可聞:
“這狗……若不聽話,再宰也不遲?!?/p>
陸云微微瞇著雙眸盯著宋濂,嘴角,終于浮起一絲淡笑。
“宋大人說得好。”
“狗嘛……能咬人的,才值喂?!?/p>
“既然如此,那雜家便看看,他們的狗命,還有幾分骨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