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為其開脫,兵戎所起,終究犯了朝綱。但今日若言‘殺之可息亂’,臣卻不敢茍同。”
他緩緩掃視殿上眾臣一圈,語氣淡淡道:
“今綿、培初安,若貿(mào)然斬首,舊部若反,誰擔(dān)其責(zé)?”
“若赦而不用,令其歸田,眾心不服,陛下法度何在?”
“臣以為,唯有一策?!?/p>
“罪不免,但斬不可;法不可廢,亦不可枉。請陛下宣其‘戴罪為軍’,令其遣赴韃靼邊境聽令征調(diào)、建功贖罪?!?/p>
“如此,既不動搖軍心,又可明示朝廷之仁與威?!?/p>
他說完這句,便不再多言,拱手退立。
陳志清話音剛落,殿中頓起漣漪。
有人輕聲低語:“相爺所言,在理……綿培才穩(wěn),豈可再動?”
也有人眉頭緊蹙,拱手出列:“起兵謀反,無論緣由,皆該一斬了之,若人人以民為名,朝綱何在?”
一時(shí)間,朝堂風(fēng)向如潮水翻涌,聲音交雜,有贊有駁,有附議,有暗譏。
有文臣高聲道:“兵起者不可赦,若今日赦杜原,明日江南再有‘義軍’,陛下可還赦不赦?”
有武將怒斥:“杜原未犯邊疆未殺大員,頂多一犯上,既降便用,正合兵家之理,何須逞口舌?”
金鑾殿上,爭聲不斷。
這時(shí),蕭武忽然踏前,拂袖厲聲:
“可笑!”
他目光掃過群臣,聲若洪鐘:
“我大夏律法,何時(shí)成了兒戲?謀反者皆可‘戴罪為軍’?那來日若賊將攻城,只要跪地稱降,是不是也要封侯拜將?”
“若此亂例一開,何談天下太平?”
“陛下,臣請?jiān)僮h,不殺杜原,此亂終不可息!”
蕭武話音剛落,百官交頭接耳,殿中已然沸騰如煮水。
就在這亂哄哄的朝堂之上,一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清晰地響在群臣耳邊。
“臣安遠(yuǎn)侯陸云,有話要奏?!?/p>
聲音不大,卻瞬間斬?cái)嗔怂行鷩W。
眾臣一怔,齊齊側(cè)目。
那身穿墨青朝袍的男人緩步走出列隊(duì),神情平靜,眼中無怒無笑,但眾人卻能夠感覺到深深的壓力。
此人不似往日了,誰都不敢小覷于他。
陸云行至金階之下,拱手,聲音低沉:
“杜原之罪,眾人已言盡。臣不為他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