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視線,這沉默,讓江函允開始有些不自在,于是轉著眼眸,期期艾艾地開了口:“那個……午安,我是新來的家教老師,我姓江。白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
男人一逕的沉默,沉默得讓江函允心頭發(fā)毛。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總算開了金口:
“江老師?!?/p>
男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江函允的身子便劇烈地震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這聲音……?。。???不,不可能的……??!
男人薄薄的紅唇勾出一個冷冷的訕笑,用著那清冷的嗓音續(xù)道:“或者……我該叫你……小母狗……?”
涼薄清冷的聲線,蔑視羞辱的稱呼—有那么一瞬間,江函允仿佛又看見了過去那個,被蒙著雙眼,裸著身軀,在地上跪爬著,服侍男人的自己。
他的雙膝顫抖了起來,心里有個聲音讓他快逃,逃離眼前這個男人,可是他卻做不到……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栗,因為眼前這男人的視線而顫栗……那種感覺他分不清……似乎除了恐懼,還有他不愿意承認的其他因素。
男人瞇起眼,薄薄的唇勾起一個弧,他往后靠著椅背,一派輕松自在的模樣,似乎很享受江函允蒼白著臉,微微顫抖的模樣。
“過來。小母狗?!彼f。簡潔的,不容違逆的命令。
江函允垂在身側的拳松了又握緊,嘴唇動了動,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為什么……?”
不可能的……為什么這男人全身而退了!?那時候陸警官明明告訴他,已經將他們這一幫人都一網(wǎng)打盡了???他回到學校時,校長和左昕漢也的確已經被捕,可為什么這個男人還……???
男人冷峻的面容掠過了一個像是嘲諷的表情,道:“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不是在監(jiān)獄,而是在這兒?”他嗤哼了聲:“你以為我是什么人?一個小小的警官奈何得了我?告訴你吧,小母狗,那位警官自以為是抓進去的人,有一大半,都是我們安排好的替死鬼。他們會乖乖認罪,替我們去蹲苦牢,反正就進去待個幾年,出獄之后有錢領,愿意的人還不少?!?/p>
他漫聲說完,然后擰起眉,沉聲道:“你的問題好像變多了,小母狗。我叫你過來,別讓我說第二次?!?/p>
江函允的臉色已經由蒼白轉成了慘青,身子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萎地了,只聽得他抖著嗓說:“我……我要走了……”
要逃!很危險!這男人,很危險!各種層面的……大腦里的警鐘在瘋狂響著,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似地釘在地板上,一吋也動彈不得。
再次收到他的抗拒,男人卻沒有發(fā)怒,反而頗感興味地挑了挑眉,道:“走?你知道白宣是未成年人嗎?你知道跟他發(fā)生性關系是犯法的嗎?江老師?身為他的父親,你覺得我沒有追究這件事的權利嗎?”他淺淡的虹膜閃閃發(fā)亮,像是盯牢了獵物的老鷹。
他知道了……!?怎么會……?什么時候……?不,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是自己太傻了……竟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在這男人面前,灑脫地轉身就走。從再見面那一刻,他就該意識到:自己再度被他抓住了!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男人是不會約自己見面的!
江函允在那雙眼的注視下,感到自己完全無所遁形—自己的恐懼、自己的弱點、自己的忌憚,都在這男人的掌握之中,他只要隨便動動手指,都可以輕易地讓他在這世界上,毫無立足之地。
又來了……那種一腳踩進沼澤……無法脫身,喘不過氣的感覺……
江函允渾身發(fā)冷之際,男人卻放緩了語調,甚至嘆了一口氣,說:“但是呢,我離家出走這么久的心愛寵物,現(xiàn)在終于又出現(xiàn)了,我又怎么舍得追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