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喃那晚睡得并不好。
她在往日的噩夢中沉沉浮浮,零星的片段不斷地在她的夢境里閃過,推搡,怒罵,爭吵,尖叫——她的眉頭頻頻蹙動,最后倏然坐起。
整個人大汗淋漓,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一身虛汗。
甚至四肢都輕微脫力。
下一秒,胃部的翻涌猛然涌了上來。
她什么都來不及想,黑暗里,捂著唇就向衛(wèi)生間跑去。
扒著水池邊。
“嘔”。
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物被吐了出來,順著下水道被沖走。
嗓子眼兒又辣又酸,異物涌過的感覺并不好受。
薛以喃又嘔了幾下,直到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吐完了,才用清水漱了漱口,虛虛地弓著腰垂著頭靠在水池邊。
池霖站在她身后,一手端著杯溫熱的水,一手死死地握著門,甚至門把手輕微被他捏變形了他都沒察覺。
想上前,卻又不敢。
看著她弓著腰在那兒難受得輕喘的背影,池霖咬著牙往前邁了一步。
“你別過來!”
她還是背對著他。
薛以喃的聲音提不起力氣,卻充滿了任誰都能聽出的抗拒。
池霖的腳步一頓,又退了回去。
“好,好,你別緊張,我不過去”他的聲音溫柔到發(fā)顫。
一個曾經(jīng)那么強大,那么強勢的男人,如今就弓著腰,軟著聲跟她說話。
這還不夠。
如果她需要,他還可以再退。
只要她需要。
可是,他聽見她說。
“你走吧。”
這叁個字淡淡的,一吹就被吹散了。
散在了空氣里。
也散進了池霖的心里,腦子里,炸開無數(shù)血花。
為什么,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