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清嘉醒來是十一點半,她盯著天花板,出了半天的神,什么也不想。昨晚事情的發(fā)展,當時于她來說有震驚,現(xiàn)在,反而更像是一本作業(yè)放在手邊,無可無不可地擱置著。
過了一會,戴清嘉趴在床上,伸手探向床頭的一杯清水。水杯壓著紙條,字體蒼勁有力,可能俞景望還照顧了她,控制了醫(yī)生寫字龍飛鳳舞的程度,使她能看懂。
就好像昨晚只是俞景望的理智旁逸出來的冗余一筆,今天落到紙面上,言簡意賅地寫著:我十二點結(jié)束手術(shù),醒來以后來醫(yī)院找我。
如果戴清嘉迷迷糊糊的感知無誤,俞景望只睡了兩叁個小時就起來了,還要做手術(shù),不會出醫(yī)療事故嗎?她從小就不理解,學習好的人是不是不會困的?
身體是清理過的,干燥清爽,沒有黏膩感。戴清嘉掀開蓋著的毛毯,裸身下床,走進浴室。洗手臺的方形鏡面是人體感應(yīng),人來燈即亮,暖白的光映照出她的模樣。
除了胸部遺留了抓握過的紅痕,她的身體光潔如初,沒有任何其他的印跡。
私處過度擴張后的紅腫和疼痛,只有戴清嘉自己知道,外觀來看,她是很正常的,在昨晚那么激烈的情況下,俞景望依然可以控制,沒有在她身上留痕。最失控的外部行為是重重地打了她屁股一巴掌。
戴清嘉和正常人思維不同,她因此覺得俞景望十分變態(tài)。
想到以前看到的一個不知真假的笑話,大意是學醫(yī)的女生報復出軌男友,捅了二十多刀,避開要害,最終定義為輕傷。
戴清嘉決定遠離他。
客廳的餐桌上擺了艇仔粥、蝦餃和流沙包,還有款式簡潔的新衣服。俞景望是不可能有空外出買早餐再送回來的,因此全是外賣。
粥是溫熱的,旁邊擺著藥的收納盒,俞景望寫的提示是餐后服用。
叁格是不同的藥,俞景望已經(jīng)給她分好了,她只需要吃掉。戴清嘉只能說他的認知很準確,她就是那種因為嫌字密密麻麻而吃藥不看說明書的人。
收納盒上沒有藥品名稱,不過俞景望沒有避諱,藥品的包裝盒放在桌角。盡管他兩次都是射在外面,但是其中應(yīng)該有避孕藥,戴清嘉也懶得看,她相信他在這方面會考慮得比她周全。
吃完了午餐,戴清嘉扔掉俞景望留下的字條,直接打車回家了。
手術(shù)在十二點十分結(jié)束。
早上七點,俞景望醒來的時候,頭疼的癥狀沒有緩解。因為公寓只有一間臥室,所以他和戴清嘉分別睡在同一張床的兩側(cè)。
戴清嘉側(cè)身背對著他,睡得很是安恬。她身上蓋著一床毛巾被,懷里抱著半夜從他這里搶奪走的薄毯。
俞景望洗漱完,走到戴清嘉的床側(cè),以手背探測她額頭的溫度。淋過雨,又經(jīng)過長時間的折騰,她的健康竟然無大障。除了呼吸有點滯澀,應(yīng)該是輕度感冒。
雨后是晴天,陽光從窗簾的縫隙傾瀉,斜照在戴清嘉眼部,像是一條光華熠熠的緞帶蒙上了她的雙眼,她在睡夢中不適地蹙起眉。
俞景望垂眸看著她,手無故向下平移,擋住戴清嘉的眼睛,她的眼睫顫動,像初生即被捕捉的蝴蝶,在他掌心掙扎,制造輕細的癢意。
因為俞景望擋住了光,戴清嘉很快地恢復平靜。
臨出門前,俞景望看了一眼手機,聊天列表可視區(qū)域最末的名字是寧笙。他和戴寧笙不是會閑聊的夫妻,只有重要的事情或者必須交代的動向,會和對方說一下。
俞景望發(fā)燒的事情沒有告知戴寧笙。單純是因為他歸類為小事,他能休息自愈,她也不是醫(yī)生。
一直以來,他覺得和戴寧笙的相處方式像是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甚至覺得這樣很好,因為夫妻之道萬人萬解。他并不像其他人,對激情和真愛有狂熱信仰,他不相信也不感興趣。反而認為,互相欣賞、尊重又有界限感的夫妻關(guān)系更為長久穩(wěn)定,對彼此的正向作用更大。
這不影響他認同對伴侶忠誠是婚姻的基本條款之一。然而現(xiàn)在,這一核心條款由他親手推翻了。
俞景望自己的情況沒有戴清嘉這樣樂觀。因為感冒未痊愈,又淋雨受涼,在低燒和頭疼的狀態(tài)下完成手術(shù)。
下午和晚上還有兩臺手術(shù),休息時間,俞景望用聽診器自查,肺部呼吸音粗重。按道理不應(yīng)該濫用抗生素,不過他還是為自己開了靜脈用藥。
周護士路經(jīng)辦公室,出于好心,要過來為他扎針,俞景望婉拒道:“我自己來?!?/p>
俞景望面不改色地將針頭推進左手的靜脈,一段血色隨即出現(xiàn),輸液不影響他工作,他正常使用右手寫病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