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玉娘自書房歸來,心如止水難平。
那日書房之中,二公子一句警誡,語意雖淡,卻似寒刀入骨。其眉目間的冷漠與輕蔑,仿若芒刺在背,令她自那刻起,便再無片刻安寧。
憶及從前與表公子的種種,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若說未曾動心,實是自欺欺人。畢竟是救命恩人,又待她溫柔體貼,女兒家如何能不心動?
而今方知,那不過是鏡花水月,云端之人豈是凡塵可攀?
在小姐府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度完最后時日。臨行前,玉娘特意登門向大小姐賠罪,立誓與表公子斷絕往來。
“既如此便好?!彼捂乱娝龖B(tài)度誠懇,也未多加為難。想著這位昔日的官家小姐如今連頭都抬不起,心頭那股郁氣倒也散了大半。臨走時“好心”安排兩個小廝輪班守著西廂,說是守門,倒更像是盯梢。
玉娘重返西廂閣,柳氏見著侄女這般模樣,頓時心如刀絞,幾人抱頭痛哭。
“我苦命的兒啊?!绷匣诓划敵?,哭眼抹淚道,“都怪姨母當初沒與你說清利害,平白叫人當了槍使?!?/p>
宋家大小姐素來驕縱跋扈,玉娘被其刀俎,有得苦吃了。
“這哪是做丫鬟,是往死里整人!大小姐這等欺人太甚,也虧小姐還忍得!”春桃見小姐滿手傷痕,心疼不已。
尋常做工,哪會傷成這樣?分明是刻意刁難。
玉娘拭去眼角淚痕,只當是歷了一場劫,不愿再提,“都過去了,往后我們自守本分,不再與他們周旋。”
柳氏聞言,滿目傷感地摟緊她,“好,咱們娘幾個,只靠彼此了。”
春桃抽泣稍歇,自去煎藥。
不多時,林香帶著依依從外歸來,一見玉娘回府,頓時喜極,忙將她圍住,問寒問暖。
林香見玉娘傷勢嚴重,忙自懷中取出一小匣藥膏,輕輕打開道,“小姐,這是宮里的金瘡藥,藥性溫和,敷之可止血消腫,七日便能痊愈?!?/p>
玉娘嗅得藥香,忽而心頭一緊,“此藥從何而來?”
林香如實相告,“是表公子托奴婢送來的。他見不著小姐,便托奴婢代勞?!?/p>
玉娘聞言臉色驟變,林香這才意識到失言。
“香姐姐,往后莫再收表公子的東西了,免得落人口實?!庇衲镎馈?/p>
林香見她態(tài)度堅決,不敢再言,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