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品官
酉末時分,天還蒙蒙亮著,宋時雨先一步趕回了榕樹巷李家。
裊裊炊煙在院子上空升騰盤旋,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
宋時雨被這濃濃的煙火氣驚了一下,在門檻前停滯了腳步。
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茫然,有一種偷了別人的人生的心虛和愧疚。
她記不起來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家的感覺了,也害怕眼前的浮生寧靜是南柯一夢,再醒來還是上輩子的血雨腥風。
“大嫂回來了,怎么在外頭站著,是累了吧,飯馬上就好了,三哥這回可是把看家的手藝都拿出來了呢。”李云暖端著飯菜從灶房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宋時雨,趕忙擱下手中的盤子,跑過去牽起她的手。
宋時雨任由李云暖牽著她,笑道:“是嗎,三郎的手藝竟然都這么好了嗎?”
李敘白聽到動靜,從正房走出來,看到宋時雨,被她冷然和溫暖交織而出的笑顏驚艷的晃了眼,愣了個神,由衷的贊嘆了一句:“大嫂可真美啊!”
“”宋時雨聞言,狠狠的瞪了李敘白一眼。
李云暖倒是沒想別的,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二哥說的對,大嫂是大美人呢。”
“去端菜?!崩顢追愿懒死钤婆宦?,低聲問宋時雨:“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宋時雨遲疑了片刻,疑惑不解道:“于平閣倒是沒有什么別的異常,他先是回了家,的確是去給他的母親磕了頭,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又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頓好了,才出門往咱們家里來了。”
李敘白凝神問道:“他沒有成婚么?”
宋時雨搖了搖頭:“沒有,他家人口簡單,他是家中長子,下頭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父親早亡,寡母拉扯他們兄妹長大,他的大弟二十歲,已經(jīng)考中了舉人,在準備明年的春闈了,二弟十七歲也中了秀才,準備明年下場,妹妹十五歲,在相看人家了?!?/p>
“生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十分的安穩(wěn),已經(jīng)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日了,”李敘白若有所思道:“的確沒有必要鋌而走險?!?/p>
“不錯。”宋時雨點了點頭。
“那你方才說于平閣倒是沒有什么異常,也就是說別人有異常?”李敘白敏銳的察覺到了宋時雨話中的未竟之意。
宋時雨的眉心緊蹙著,疑惑之色更深了:“你還記得當初按住你手腳的兩個司卒嗎?”
李敘白偏著頭,想了想:“記得,兩個人個頭差不多,只是一個是容長臉,眼神飄忽不定,看起來不太穩(wěn)重的樣子,另一個是方臉,眼睛不大,看起來很是憨厚?!?/p>
宋時雨道:“對,就是那個看起來憨厚的司卒,我發(fā)現(xiàn)他離開之后,并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槐花巷里的一戶人家,呆了有一刻的功夫便出來了,出來時看起來似乎輕松了些?!?/p>
“槐花巷,槐花巷有誰?”李敘白也有點蒙。
宋時雨道:“我看了那戶人家的門匾,寫的是張府兩個字,看規(guī)制是個六品之家。”
“姓張,六品,”李敘白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這會是誰。
汴梁城這個地方,大官小官多如牛毛,一個六品,屬于扔到人堆兒里都看不著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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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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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身上這個副指揮使也是個六品,若非還有另一重皇親國戚的身份,只怕單靠俸祿,都養(yǎng)不活家里這幾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