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有微弱的刺痛感,手背上指節(jié)的皺褶部分因為太過乾燥而開了一條細(xì)細(xì)的口子。指尖的部分冷得像是失去了知覺,只剩那一絲絲痛感提醒著他那個身t部位的存在。
啊,其實,不只指尖。被毛帽罩住的頭、裹著圍巾的脖頸、套著厚羽絨服的身軀、被牛仔k包覆的雙腿,都冰冷得彷佛不再有血ye在身t里流動。
是因為寒流來臨的關(guān)系嗎?他覺得身t快要凍成一尊冰雕了。此時,身側(cè)走過一個穿著短裙的nv生,筆直的兩條腿堅強得直面寒風(fēng)。秋嘉樂收回視線,不禁反思,是否應(yīng)該怪罪的不是天氣,而是自己不夠強健的身t。
人行道上陌生人的喧鬧聲沒有一秒的停歇,卻好像離他很遙遠(yuǎn),傳進他耳朵里只剩一團又一團雜r0u著回音的雜訊。
這里是市區(qū)里最熱鬧的一個區(qū)域,集結(jié)所有年輕人的流行。粗俗的、高雅的、日常的、藝術(shù)的,應(yīng)有盡有。一間又一間裝潢前衛(wèi)的鞋店、文青典雅的化妝品店、衣服店,競爭激烈的手搖杯店、餐廳等等,像是不同牌子的積木,被強y的組合在一起。
倘若在yan光灑落的白日走進這一區(qū),就只會是個普通的街區(qū)而已。然而,一旦夜幕降臨,各se店鋪就會打開五顏六se的招牌與燈管,紅h藍(lán)綠紫,相互沖突的se彩光芒滲進濃厚黑夜里,呈現(xiàn)出光怪陸離的模樣,一整個夜晚都不會熄滅的燈串與愈發(fā)熱鬧的街道,穿著大膽的年輕人全都聚集在這個地方,一場屬於他們的派對在月亮升起之時拉開序幕。
震耳yu聾的搖滾重金屬音樂從一家昏暗的店里傳出來,香菸和酒jg的味道飄在四周,秋嘉樂下意識的往另一側(cè)避了避,將下巴縮進圍巾里面,雙手cha進口袋,像是想要把全部的皮膚都藏起來似的。
他蹙起眉頭,短暫地闔上眼睛,嘆了一口氣。即使不再用眼睛看,那些狂熱的氛圍仍然像是一波又一波熱浪朝他打過來,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滿腦子只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秋嘉樂知道自己這種個x絕對不適合這一區(qū)的風(fēng)格,但是……他抬頭看向天空,月亮和星星的光芒都被過於刺眼的街燈掩蓋住,即使瞇起眼睛也無法看清楚。
小時候的秋嘉樂覺得自己長大後肯定會成為一個特別有成就的人,因為他頭腦不錯,考試簡單讀一讀就可以考很好。他的父母是很溫柔的人,給予他充滿ai的成長環(huán)境。他家境不錯,除了維持基本生計以外,還可以讓他學(xué)一些才藝班。
但是,現(xiàn)在的他呢?在應(yīng)該泡在圖書館里好好努力、奮發(fā)向上的時期,只因為讀不下書,就一個人搭著車跑到了這個他平時絕對不會特地過來的地方,混進人群里漫無目的的亂晃。
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發(fā)紅的指尖,緊緊握了一下。
——到底在做什麼???像個笨蛋一樣。
他深x1了一口氣,想要重振jg神,結(jié)果卻x1進了一大口從一旁飄過來的二手菸,他一瞬間嗆咳了起來,差點把肺一同吐出來。
果然……不能再待在這里了!他眨了眨滲出淚水的眼睛,吞了幾口口水壓抑著喉嚨仍然不太舒服的刺痛感,轉(zhuǎn)過身踏上離開的路。
他想沿著原路回去,卻高估了自己認(rèn)路的能力。剛剛他為了躲開熱情如火的銷售員,只顧著悶頭往前走,完全沒有記住來時的地標(biāo)。
他左拐右拐,迷茫的環(huán)顧四周,周遭的嘈雜以及刺鼻的味道像是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緩緩向他吞噬而來。秋嘉樂躲到騎樓的角落,感覺x口的窒息感更加嚴(yán)重,他摀住耳朵,緩緩蹲下身,疲憊不堪地想著自己為什麼不能就這麼消失在這片混亂中呢。
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突破耳鳴一般的隔閡,闖進秋嘉樂的耳朵里。
他猛地抬起頭,站起身,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
——那是爵士鼓的聲音。
是誰在揮動鼓bang呢?秋嘉樂像是受到了牽引一般,擠開了重重人群,走到圍觀群眾的第一排。
視野開闊的那一瞬間,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他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
路燈之下,光滑的紅se金屬像是x1收了四周五顏六se的雜亂光芒,將其溫柔的融合,化作閃耀的白se光輝。
就是這架爵士鼓發(fā)出了一串極具節(jié)奏感的即興,擊中了方才的秋嘉樂。
大鼓的正後方,坐著一個穿著寬大t恤的青年。寬袖子下是黑se的長袖打底衣,一身清爽的搭配,若讓人單用眼睛看,著實看不出這人竟是身處在寒流來臨時的大街上!一頭染成離經(jīng)叛道的銀白se頭發(fā),被隨意地在後腦杓綁成一小搓揪揪,沒有扎緊的發(fā)絲凌亂地垂落在臉頰旁邊。即使被黑se口罩遮住半張臉,那雙眼睛里迸發(fā)的張揚和自信,依舊使這個人注定會受到萬人注目。
秋嘉樂吞了一口口水,愣愣地將目光鎖在那個人身上,黑se的眼珠里映照著令人感到眼花撩亂的景se。
兩根細(xì)長的鼓bang在青年節(jié)gu分明的手指之間靈活的轉(zhuǎn)動,像是魔術(shù)師手里的拐杖,觀眾永遠(yuǎn)不知道他會從什麼角度竄到眼前。右腿一下一下用力踩著bass,渾厚的鼓點幾乎要震顫大地,搖動在場觀眾的內(nèi)心。兩支鼓bang彷佛是青年手臂的延伸,自在的在鼓面與鈸之間飛快的來回?fù)]舞敲擊,每一次的動作都jg準(zhǔn)的踩在音樂的節(jié)奏上。小鼓點的緊湊、金屬鈸的恢弘,拉扯出一幅很華麗、肆意、猖狂的畫卷。
不僅僅是炫目的技術(shù),還有從青年的血r0u中迸發(fā)出來的、如同嘶吼般的音符,讓觀眾不可避免地被帶入他的演奏之中,隨著他的節(jié)奏揮舞手臂、吶喊出聲。
秋嘉樂佇立在人群的第一排,雙手垂在腿邊,像被鼓聲奪去心魂,動彈不得。
那始終卡在心里的刺痛早就被拋到腦後,他感覺有一陣灼熱的風(fēng)穿過他的五臟六腑,狂亂的在他身t里掀起波瀾,燃起蠢蠢yu動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