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為巨大的斗獸場鍍上一層森白銀輝,沙塵在微風中打著旋。陸長生帶著李秀寧、魏忠賢、趙高四人踏入這片肅殺之地。
小桂子和小玄子早已嚴陣以待,正竭力維持著近兩百名太監(jiān)軍士兵的隊列。
士兵們身著宮中皮甲,緊握長槍,在月光下挺直脊背,但緊繃的面容、微微顫抖的槍尖,以及眼中難以掩飾的緊張與青澀,無不暴露著這是一群未曾經(jīng)歷真正鐵血淬煉的新丁。
李秀寧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隊列。她快步上前,審視著士兵的站姿、眼神、握槍的指節(jié),甚至呼吸的頻率。
片刻,她秀眉緊鎖,轉(zhuǎn)身回到陸長生身側(cè),聲音清越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
“陛下,小桂子、小玄子分外用心,將士操練刻苦,此點臣親眼所見。”
她先予肯定,隨即話鋒如刀,直指核心,“然,兵者,死生存亡之道!訓練場上的揮汗如雨,終究是假象。
真正的沙場,是斷肢橫飛、哀嚎遍野的修羅場!是刀鋒劈開骨肉的悶響,是滾燙鮮血噴濺在臉上的腥氣!那種直刺靈魂的恐懼與血腥,非親身經(jīng)歷者,絕難想象其萬一!”
她指向前排幾個臉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的少年:
“陛下請看,僅是列隊待命,他們便已如此。若驟然投入今夜這等突襲死士堡壘的惡戰(zhàn),面對的是悍不畏死、經(jīng)驗老辣、以命搏命的亡命徒……
臣敢斷言,若無百戰(zhàn)余生的老卒引領(lǐng)、壓陣,僅憑一腔血氣,此軍必遭重創(chuàng)!折損過半已是萬幸,甚至可能未接敵便自潰!”
李秀寧深吸一口氣,挺直了那英姿勃發(fā)的脊梁,寒星般的眸子直視陸長生,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陛下!臣不知您是否另有奇兵。但無論何種精兵,未曾上過戰(zhàn)場,未曾飲過敵血,終究是未開鋒的鈍劍!
與真正的百戰(zhàn)精銳相較,判若云泥!此非臣輕視將士,實乃兵家至理!”
她單膝跪地,抱拳請命,聲音斬釘截鐵:
“懇請陛下以萬金之軀為重!切莫親涉險地!更莫存絲毫僥幸之心!今夜之戰(zhàn),請陛下坐鎮(zhèn)中樞!將前線指揮之權(quán),全權(quán)授予臣!
臣李秀寧,以此項上人頭擔保,以陛下親賜倚天劍為憑!縱粉身碎骨,亦必踏平柳林堡,盡誅司馬懿爪牙,不負陛下重托!”
月光下,她戎裝映寒光,身姿如傲雪青松,絕美的容顏上寫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毅與無畏,宛如即將出征的女武神,氣勢迫人。
陸長生看著跪在面前、愿以性命相托的少女,眼中非但沒有慍怒,反而盈滿了欣賞與一絲……促狹的笑意。
“托大?僥幸?”陸長生輕笑出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斗獸場里顯得格外清越,仿佛在談?wù)擄L花雪月而非生死搏殺。
他上前一步,親手扶起李秀寧,手指在她緊握的劍柄上輕輕一彈,發(fā)出“?!钡那屮Q。“秀寧啊,你對朕的‘家底’,似乎……想得還不夠大膽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帶著點小得意的弧度,眼中閃爍著狡黠而自信的光芒:“既然你這么擔心朕的新兵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