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主任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像一張揉皺又試圖撫平的劣質(zhì)紙張。
他身后的年輕秘書更是呼吸一窒,瞳孔微縮,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仿佛要抵擋某種無形的寒意。
那句輕飄飄的反問,比任何疾言厲色的控訴都更具穿透力。
“夏…夏同志,您這話的意思是……”
張副主任的聲音干澀,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但眼神里的慌亂卻無處可藏。
他設(shè)想過夏小北的憤怒、委屈、狡辯,甚至討價還價,卻萬萬沒想到是這種近乎于戲謔的、居高臨下的平靜質(zhì)問。
“好東西?”
夏小北重復(fù)了一遍,指尖離開杯沿,身體微微后靠,姿態(tài)更加放松,眼神卻愈發(fā)銳利。
“張副主任一路從內(nèi)地趕來,言辭懇切,憂國憂民。可字字句句,似乎都篤定我手里攥著比智能機器人更值錢的東西?是你們的情報如此精準,還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替我做了宣傳?”
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秘書,那秘書立刻感到一股壓力,微微垂下了眼。
“至于扶桑人……”夏小北的聲音冷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他們以為搶到了開啟未來的鑰匙,大概正舉國歡慶吧?殊不知,有些‘寶貝’,燙手得很,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張副主任,您說,如果他們費盡心機弄到手的,只是一塊注定會爆炸、而且會把所有覬覦者都炸得粉身碎骨的‘廢鐵’,這算不算一種……報應(yīng)?”
室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張副主任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帶來的所謂“國家力量”的保證,在夏小北這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冰冷的暗示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她不是在辯解,更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一個她早已預(yù)料并親手推動的結(jié)局!
她根本不怕東西被搶走!甚至……可能樂見其成?
“您……您是說……”張副主任的聲音帶著顫音,“扶桑人拿到的……是假的?還是……有缺陷的?”
他不敢想下去,如果夏小北真的在核心技術(shù)上動了手腳,這盤棋下得也太大了!大到足以顛覆國際格局!
“真假?”夏小北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沒有絲毫暖意,“技術(shù)本身是真的,至少在他們能驗證的層面是真的。只不過,通往天堂的階梯,有時候也是通往地獄的最快通道。過于貪婪,不懂得敬畏,總要付出點代價?!?/p>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繁華而暗流涌動的香江,“我夏小北的東西,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就得承擔(dān)后果?!?/p>
她轉(zhuǎn)過身,逆著光,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張副主任,回去告訴讓你來的人。我的安全,不勞費心。香江再亂,也比某些地方讓我安心。至于‘好東西’……”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時機到了,該給誰,我自有分寸。現(xiàn)在,請回吧?!?/p>
“可是夏同志!這……”
張副主任還想做最后的掙扎,他肩負的任務(wù)還沒完成!
夏小北的態(tài)度太危險,也太誘人了,她手里到底還有什么底牌?
“送客。”
夏小北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門無聲地開了,一位身著深色西裝、氣息沉凝、眼神銳利如鷹的男子出現(xiàn)在門口,正是楚向南。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側(cè)身讓開通道,做了個“請”的手勢,動作流暢自然,卻散發(fā)著無形的壓迫感。
張副主任和秘書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楚向南的出現(xiàn),無聲地印證了之前關(guān)于總督人選的種種傳聞。
這個男人的“干凈”手段,足以讓任何心存不軌的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