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內(nèi)宅里的人,當真喜歡摔茶杯。
“女兒說了許多次,我病還不曾好,不能去便是不能去,難不成母親心里只有兄長,一點也不在乎女兒死活不成?倘若母親因此生氣,那女兒也沒有辦法?!?/p>
她神色不明,說完后便徑直邁動步伐,而這話像是徹底將身后的人激怒,她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上方映下陰影,她抬眸,是一即將落下的巴掌。
手上涂著的蔻丹紅的刺眼。
巴掌就要落下,她凝眉準備躲過,卻有另一只手將這巴掌阻止。
“佩蘭!你做什么!再如何生氣也不該打孩子!”
佩蘭是孔氏閨名。
她順著突然出現(xiàn)的手看過去,紫服玉帶,正一品官服,是那位帝師,亦是她的“父親”。
玉潤曾說過,熹荷是極得父親寵愛的,清荷苑便可窺見一二,若不是那道士所言,他絕不會將熹荷送到寺里去,這孔氏和這沒出息的“兄長”也實在讓人憋屈。
她眼眸流轉(zhuǎn),頓時有了決斷。
只見原本鎮(zhèn)靜的少女倏地紅了眼眶,嘴角緊緊抿著,瞧著好不委屈,她欲言又止,似難言,又似不得不言一般,帶著哭音,喊出了聲。
“爹爹……”
這聲爹爹當真喊在了于賦永心尖上,他止不住的心疼,連忙將人環(huán)著:“誒呦,乖乖,莫哭莫哭?!?/p>
他安撫著,又抬眸對上仍氣憤的妻子:“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做什么打孩子,孩子都大了,你這樣將人打了,她心里是要恨你的。”
孔氏甩袖:“若不是她實在不孝,我何至于要動手?讓她去給自己兄長應酬一二都不愿,她這檔子正得了伯夫人垂愛,長公主賞識,正好能幫一幫致兒,我百般請求,她還忤逆,我怎能不生氣?”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于溪荷也不逞多讓,當即嗚咽出聲:“爹爹,可是女兒病還不曾好,這兩年女兒身體愈加差了,前些日子感了風寒,昨日還發(fā)熱,我哪里有心力去應酬?”
她哭著,越哭越傷心:“女兒這般模樣,去了指不定還會怠慢貴人,如何能替兄長分憂?便是如此母親還要相逼,還要打我,我莫不是并非母親親生的?
“我遭了流匪,母親為了給大姐姐準備嫁妝不曾來接,我如今病著,母親也要為著兄長逼著我去應酬,女兒實在,實在是……”
她已泣不成聲。
于賦永越聽神色越不對,聽到最后面色已很是不好,他當即厲聲:“孔佩蘭!你的心是硬的不成!”
孔氏不可置信:“我?你竟來指責我?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后宅十幾載!”
“為我?”于賦永重哼出聲,“若我奪了你的掌家權,你怕是第一個不樂意吧,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你心知肚明?!?/p>
“你敢!”
他環(huán)著于溪荷走出內(nèi)廳:“夫人禁足三日,誰也不許窺探,至于致哥兒,今年科考你已落榜,不好好讀書準備,總想這些歪門邪道做什么?明日我要見到你寫的賦文。”
這話一出,內(nèi)廳里頓時揚起孔氏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瘋了不成?我是當家主母!你竟敢……”
已逐漸聽不清了,因為于溪荷已被人帶著出了蘭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