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一下就到了沈鈺出嫁的日子。
村子里有規(guī)矩,新娘子出嫁前三天是不能和新郎見面的,因此沈鈺還沒正式見過她名義上的丈夫。
因為還在孝期,沈鈺按照規(guī)矩不能把婚事辦得太張揚的,也不能穿紅色喜服,只著了一件半舊的靛藍色衣裙,頭發(fā)被村里的婦人粗手笨腳地綰了一個發(fā)髻,別了幾只木釵。
臉上掃了些淡粉,唇上抹了點口紅。
天色陰沉,細雨如絲,春泥沒過鞋面。
沒有鑼鼓、沒有紅綢,冷清得不像婚事。
有人竊竊私語:“聽說她還在孝期呢!”“?。磕窃趺催@么快就成婚了?”“聽說是她跳河被那個程易撈到了。
她二嬸就狠狠敲了程家小子一大筆,把自個兒侄女賣給人家啦。
”“一個沒爹沒娘的丫頭,哪里由得她自己做主?她二嬸怕是想趕緊把這丫頭嫁出去,她好收走沈大家的房子呢。
再說了,沈丫頭跳水被程易那小子看光了,除了嫁給他,還有什么辦法?”“唉,真是個命苦的姑娘啊。
”沈鈺隱約聽到周圍鄉(xiāng)親的討論,只作未聞。
村長看著人群,咳嗽一聲,朗聲說道:“沈鈺父喪未滿。
本不該議親。
但她已失清白,為名聲計,族中長輩議定讓她早日和程易小子成婚,不張燈不設宴,僅著素服,權作過門。
”沈鈺在屋內聽完組長的話,面色平靜。
二叔站在她邊上,臉上尷尬。
二嬸楊氏一臉喜色,等不及就要把沈鈺給送出嫁。
沈銘看著大人們的臉色,一張臉跟著緊繃。
幾個幫她梳妝的老婦人,多少聽說了她的事情,也沒為難她,都在一旁開導她。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程易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力氣本事不小,每次上山都能打到不少獵物,跟著他最起碼日子不會太難過。
而且,他弟弟是個人物,遲早能考取功名,到時候程家的地位肯定又不同了。
總比她一個人留在沈家,被她二嬸隨意打罵要強。
沈鈺只是客氣地笑笑,沒有回話。
“沈姑娘,上車吧,別誤了吉時。
”沈鈺點點頭,卻她推開了想要把她扶上牛車的婦人,從懷里掏出一份文書,站到了周圍看熱鬧的鄉(xiāng)親們面前。
“鄉(xiāng)親們,趁著大伙兒都在,我沈鈺求各位幫我做個見證!”沈鈺緊繃著臉,細密的雨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又落到衣袍上,透出一股破碎而堅定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