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泥地,如同烙鐵,灼燒著陸平跪地的膝蓋。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五臟六腑,帶出腥甜的鐵銹味。
視線模糊,耳中嗡鳴,精神力枯竭帶來的劇痛如同無數(shù)鋼針在顱內(nèi)攪動。身體瀕臨崩潰的邊緣。
但屋外那一聲帶著不耐與催促的“執(zhí)法堂傳喚!速速出來!”,卻如同冰水兜頭澆下!瞬間凍結(jié)了翻騰的氣血,也壓下了瀕臨昏厥的眩暈。
執(zhí)法堂!在這個時刻!
陸平染血的瞳孔猛地收縮!剛剛因幼苗破土而燃起的那點微光,瞬間被更深的凝重與冰冷覆蓋。
他強行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血腥氣,染滿鮮血的手指深深摳進冰冷的泥地,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不能倒!絕對不能倒在這里!
屋外是虎視眈眈的執(zhí)法堂,是陳貴編織的羅網(wǎng)。
屋內(nèi)是重傷昏迷、毫無自保之力的趙小虎。
廢墟之上,是剛剛破土、脆弱得如同朝露、卻承載著所有希望的那一點翠綠!
后山深處,還潛藏著那恐怖血影和它背后未知的邪魔!
退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呼……”
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濁氣,從陸平齒縫間緩緩吐出。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下,渙散的意識強行凝聚!丹田內(nèi)那縷黯淡的氣流,如同被鞭策的疲馬,掙扎著再次緩緩流轉(zhuǎn)起來,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勉強支撐起破碎的軀體。
他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撐起身體。動作遲緩,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額頭的冷汗混著嘴角未干的血跡,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洇開暗紅的斑點。
他踉蹌著,走到土炕邊。趙小虎依舊昏迷,小臉慘白,呼吸微弱。陸平伸出顫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輕輕按在他被踹傷的腰腹位置。
靈力枯竭,無法再探查,但少年微弱的生命體征尚在。暫時……死不了。
陸平的眼神沉靜下來,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他扯過那件破舊的單衣,仔細地、盡可能嚴實地蓋在趙小虎身上,連頭也輕輕蒙住。
動作輕柔,卻帶著隔絕一切的意味。不能讓他暴露在執(zhí)法堂的視線下,更不能讓他醒來看到不該看的。
做完這一切,他緩緩直起身。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實質(zhì)光線,穿透破敗的窗欞,死死釘在廢墟之上——那一點在晨曦中倔強舒展的、米粒大小的翠綠嫩芽!
靈植學徒的感知力,因精神力枯竭而變得極其微弱模糊,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但他依舊能“感覺”到,那株幼苗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生命律動!
它剛剛經(jīng)歷了血影與月華的恐怖洗禮,此刻正貪婪地、近乎本能地汲取著初升朝陽中蘊含的稀薄而溫和的太陽真火氣息,努力鞏固著那脆弱到極致的根基。
稚嫩。卻蘊含著向死而生的磅礴力量!
陸平的心,被這微弱的生命力狠狠攥了一下。痛惜與希望交織。他必須保護它!不惜一切代價!
他迅速掃視屋內(nèi)。墻角,堆放著之前收集的、已經(jīng)干枯的雜草和零碎的枯枝。他踉蹌著走過去,抓起一大把,又踉蹌著走回窗邊。
手臂沉重得如同灌鉛,但他依舊咬著牙,將那些枯草枯枝,雜亂地堆在破窗內(nèi)側(cè),盡可能遮掩住望向廢墟的視線。動作笨拙而迅速。
不夠!遠遠不夠!這點遮擋,只能騙過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