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來了十余仆從,還有午膳后未離開的夫人公子們,將顧硯聲落湯雞般的狼狽模樣盡收眼底。
他本想立刻說出自己是被青慈陽踹下水的,但被風一吹,渾身如墜冰窟,牙關(guān)戰(zhàn)栗不止,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快快快,送去暖閣中!”有人喊著,幾個小廝用棉被將顧硯聲囫圇一裹,如抬一件物件般匆匆架走。
暖閣地龍燒得滾燙,仆役手腳麻利地備好熱水,將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的顧硯聲塞入浴桶。
其間有小廝一直用帕子給他反復搓洗身上,也不知換了幾次熱水,顧硯聲只覺得身上皮子都快脫掉一層,這才被人從浴桶中撈起來。
雙手雙腳滾燙灼痛。
他被安置在軟榻上,又被灌下滾燙的姜茶,這才覺得稍微緩過來一些。
“我的兒……好端端的,你怎掉入池中去了?”顧硯聲的母親葛氏哭著沖上來,抱著顧硯聲就開始嚎哭。
顧硯聲口舌還不太活泛,只能含混嘶喃:“青慈陽……青慈陽……”
葛氏一愣,心思一轉(zhuǎn),陡然拔高嗓門:“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念著清原縣主!怎生養(yǎng)出你這癡情種子!”
她刻意將“癡情”二字咬得極重。
恰在此時,安老太太步入暖閣。
見滿屋是人,又聞葛氏話中有話,老太太眉心驟蹙。
這葛氏素來口無遮攔,她絕不愿阿陽此刻被牽扯進來。
楊氏也在一旁道:“葛夫人,當下之急是先為硯聲治病。”
“阿陽也只是路過,幸而瞧見,不然顧二郎可要遭罪。”安老太太淡淡一句,將那曖昧的“癡情”撇得干凈。
“府醫(yī)可看過了?”
葛氏忙道:“診過了,說是寒氣侵體,需好生調(diào)養(yǎng),恐留病根……”
說著,葛氏又哭天搶地起來:“我的兒,你還這樣年輕,可如何是好!”
說話間,目光頻頻掃向安老太太與青慈陽,是要他們負責的意思。
青慈陽唇角微勾,“我來替顧二哥哥看看?!?/p>
安老太太攔住,“你傷還未好,如何診治?還是讓府醫(yī)來吧?!?/p>
葛氏卻是知青慈陽醫(yī)術(shù)得了皇后娘娘首肯的,又存了攀附之心,哪肯放過?
而且兩人多相處相處,也有利于增加感情不是?
她不顧兒子投來的驚惶眼神,一把拉住青慈陽:“好阿陽,念在往日情分,你定要救救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