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德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瞪得像銅鈴。
難以置信地看著周江一。這家伙,瘋了不成?!中級礦區(qū)是什么地方?那里的輻射強度,就算是有些修為的上品武者,也得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才敢進去!他周江一一個普通礦工。就算身體好了,進去不是找死嗎?
難道……這老小子是想故意死在礦區(qū)。好訛老子一筆撫恤金?!高德的腦子里瞬間閃過這個念頭,看向周江一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提前說好?。∧氵@不算是正式工,可沒有喪葬費這一說的!”高德扯著嗓子喊,試圖找回點場子。只是聲音怎么聽都有些底氣不足。
周江一腳步不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蒼蠅。
“沒事,不需要。”他走到門口,手剛搭上門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頓住了。他沒回頭,聲音平平的,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扎進高德的心窩。
“哦,對了,高管事?!彼匾饧又亓恕肮苁隆眱蓚€字?!澳阕詈霉芎媚阊澮d里那玩意兒。要是再讓我撞見你欺負于勤勤,你猜,你貪墨能量石那點破事兒,捅到上面去,你這位置還能不能坐得穩(wěn)?”高德臉上的肥肉猛地一顫,瞳孔驟然收縮。
貪墨能量石?!這癆病鬼怎么知道的?!難道是于勤勤那小婊子說的?不對,她不可能知道得這么清楚!這小子在詐我?可他今天邪門得很!高德嘴巴張了張,想放幾句狠話。卻感覺喉嚨眼兒里像是堵了團棉花,干澀發(fā)緊。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冷汗,已經悄悄浸濕了他的后背。周江一似乎能感覺到他身后的僵硬。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拉開門,走了出去。
“混賬!狗日的癆病鬼!你他媽……你他媽敢威脅老子?!”高德終于吼了出來。只是那聲音,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帶著幾分氣急敗壞的虛張聲勢。
他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眼神閃爍不定。周江一剛出辦公室,就看見于勤勤蜷縮在走廊的角落里。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抖動,壓抑的啜泣聲像小貓的嗚咽。聽得人心頭發(fā)酸。
他輕輕嘆了口氣。這世道,對沒實力的人太殘酷了。他走過去,從那件洗得邊角都快起毛的工裝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紙巾,抽出一張遞到她面前。
“擦擦吧。在這兒,眼淚不值錢?!庇谇谇跍喩硪徽穑偷靥痤^。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眼睛紅得像兔子。
看到是周江一,她明顯愣住了。眼神里帶著驚魂未定。她接過紙巾,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周……周哥,謝謝你?!庇谇谇诩依飾l件不好。老娘常年湯藥不斷,她自己又沒半點武道天賦。想要討生活,除了干這種伺候人的文秘活,還能干什么呢?高德那頭肥豬惦記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周江一記得清楚。三年前,他因為常年咳血,健康率不達標,眼看就要錯過礦工招聘的最后機會。是這個小姑娘,看他實在可憐,冒著風險。偷偷把他的報名資料塞進了高德的辦公桌。雖然最后只混了個最低等的臨時工。但這份雪中送炭的情,周江一一直沒忘。
“周哥……”于勤勤攥著那張濕透的紙巾,怯生生地看著他?!澳恪阏娴囊ブ屑壍V區(qū)???”高德那破鑼嗓子,加上被周江一踹得變形的辦公室門,隔音約等于無。
剛才里面的對話,她聽了個七七八八。中級礦區(qū),那地方……普通人進去,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周江點燃了指間夾著的最后一根煙。
煙氣裊裊,像他此刻的心情,復雜難言?!皼]辦法啊,寧寧要上學,處處都得使錢?!彼鲁鲆豢跓熑Γ曇衾飵е鴰追謱ΜF(xiàn)實的妥協(xié)。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份妥協(xié)之下,是新生的火焰。
系統(tǒng),就是他最大的底氣。以前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重擔?,F(xiàn)在,似乎也不是那么沉了。
“周哥……”于勤勤的聲音怯怯的,帶著未干的哭腔。“你……你是不是手頭很緊?我,我這里還有三千能量石。你要不……先拿去給寧寧妹妹交學費?”她攤開手心,一張晶石卡靜靜躺在那。
周江一怔。他看著于勤勤那張沾著淚痕,卻無比認真的小臉。心頭某個地方,軟了一下。
這丫頭,自己都難成這樣了,還想著別人。他喉嚨動了動,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似乎也帶上了幾分暖意。
“傻丫頭?!敝芙焓?,卻沒有去拿那些能量石。反而輕輕撥開了她額前汗?jié)竦膭⒑!!澳阒芨绗F(xiàn)在,不缺這點。你娘的藥費可不能斷,聽話,自己收好。”他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
“以后,高德那頭肥豬要是再敢動你一根汗毛,你就打我通訊號。我來收拾他。”周江揉了揉于勤勤的頭發(fā)。
“行了,我真得走了?!彼麑煹僭趬ι限魷?,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轉身,大步朝著中級礦區(qū)的方向走去。萬古吞噬體,可別讓我白高興一場?。∷闹心?,腳步越發(fā)堅定。
中級礦區(qū),位于低級礦區(qū)的正西方。直線距離約莫五公里。一道銹跡斑斑的金屬隔離帶橫亙在兩者之間。上面掛著一塊巨大的警示牌。
四個猩紅大字觸目驚心——“禁止跨越”!中級礦區(qū)的能量輻射強度遠非低級礦區(qū)可比。穿著低級礦區(qū)的破舊防護服進去。跟光著身子跳進硫酸池子沒多大區(qū)別。
可每年,總有那么些被能量石晃花了眼的窮瘋子。不信邪。抱著僥幸心理,偷偷溜進去。下場?多數(shù)都成了隔離帶附近無名尸體中的一員。被輻射侵蝕得面目全非。周江走到隔離帶的入口處,這里設有一個簡陋的崗哨。
“喲,這不是周江一嗎?”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周江抬眼,一個穿著中級礦區(qū)制式防護服,比他高半個頭的青年。正斜靠在崗哨的門框上,雙手抱胸,一臉不屑地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