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繪有條不紊地分析著,思慮愈來愈重,很快就占據(jù)了裴明繪的心神。
“只有一點,就是有人要跟我哥哥作對,有人要違抗我皇帝的命令,叫我哥哥自顧不暇?!?/p>
“長安正逢多事之秋,哥哥萬不該為此事離京的。”裴明繪按了按眉心,一招手,聶無便心領神會地取了羊皮紙,將其展平在裴明繪案前,用一方漆黑鎮(zhèn)石壓住,提筆蘸墨,“明月坊卒然失火,恐為歹人施調(diào)虎離山之計,吾為哥哥計,當坐鎮(zhèn)長安,可保一切無憂。”
她講羊皮紙卷起,塞進銅管之后,用泥妥帖封好,交給信使,信使領命,立即大步而去。
“可惡!”聶嫵氣得發(fā)抖,狠狠罵了一句,“這群孫子也忒陰了?!?/p>
如此重大的損失,幾乎凝結著聶嫵全部心血的安邑明月坊一朝轟塌,她的心似乎也跟著一塊塌陷了。
可是火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損失業(yè)已無法挽回。
“昨日值守之人你等會去清點一下,問清其最近行止,然后可疑之人盡數(shù)領到我跟前來。還有附近的百姓,也派人挨家挨戶去問問,夜來可有可疑之人出沒?!?/p>
“諾。”
聶嫵領命之后沒有耽擱,立即就出發(fā)了。
深夜大雪,車馬不行。
安邑城郊,一農(nóng)夫裝扮的人艱難地跋涉著,而后到了既定之處,他搓著手縮著脖子,在此處等待著某人。
很快,簌簌冷風中,銀光雪輝里,布衣斗篷隨風而行,長靴踩進厚厚的積雪里,聲音卻被風雪掩蓋。
“做的不錯?!?/p>
柔美的極具蠱惑的聲音傳來。
那人猛然回頭,原本的驚懼瞬間變?yōu)轶@喜與諂媚,連忙沖著那優(yōu)雅俊美的少年一躬身,“小的見過恩公?!?/p>
“何必如此拘禮?”男子薄唇勾起,“你幫了我得大忙,今日一會,便是予你財貨的?!?/p>
那人大喜,又是一躬到底,“謝過恩公,恩公之恩,小的永世難忘。小的自此愿為恩公效犬馬之勞,為恩公驅(qū)馳?!?/p>
男子取下身上包袱,隨意丟過去,那人趕忙接住,就在他背著身去解開包袱,被那金燦燦的黃金迷了眼睛之時,全然都不知道后面的人到底意欲何為。
男子勾起惡劣的笑來,長劍緩緩出鞘,他就這么走了過去,走到那人身前,傾身看向那人癡迷的臉龐,好奇地問道,“你可滿意?”
“滿意滿意?!蹦侨嗣Σ坏?,可是他的話剛說完,冰冷的弧光就已然閃過,笑意凝固在嘴角,脖子上橫空出現(xiàn)一道血線,身子沉重地栽倒在雪地里。
“滿意就好?!蹦凶有α似饋?,看著那人死不瞑目帶著癡笑的臉,遂更加開心,冷風急雪里笑容艷麗與真切,像極了惡而不自知的孩童,“這樣死了,也就沒有遺憾了?!?/p>
修長的手指帶著絹布撫過劍鋒,而后滿不在乎地讓絹布一松,帶血的絹布隨時隨風而去,舒卷搖曳著不知飄向何處。
“汝為棋子爾,何敢以下屬自居之?”他嗤笑一聲,艷麗的眉眼浮漾著冰雪的冷意,他利落收劍歸鞘,遂轉身離去,消失在茫茫風雪里。
今朝一場大火,明月坊的基業(yè)也就毀去了大半,也幸虧聶嫵提議,將明月坊的大部積蓄轉移到了長安,否則如此煌煌基業(yè),就要在這一場大火之中盡數(shù)付諸東流了。
裴明繪心疼的,不只是存在里頭的綾羅綢緞,而是里頭各色樣式與各色織機,乃她特意花費重金委托各通曉紡織的繡娘與名家工匠合力研究出來,乃是明月坊絲絹之要。今毀去,若再想東山再起,可就難了。
等到翌日清晨,裴明繪也就查到這場火災里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