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沒有歧視女性的思想,正因為如此,他十分清楚一個女性想要在社會上有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yè)是十分艱難的,而沈音音在采訪中提到的一些見地能否做到,他其實是存疑的。
直到今天他親眼看到這份材料!
沈音音微微一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秦律師,錢是掙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工人安心了,干活才用心。人心穩(wěn)了,店才能長久。國營飯店那套‘大鍋飯’,磨洋工,我看著都心疼。我就是要讓大家伙兒知道,跟著我沈音音干,只要肯出力,就能過上好日子?!?/p>
這番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秦岳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他看著眼前這個甚至還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漂亮女人,姣如白玉面容下,卻是遠(yuǎn)超時代的魄力和執(zhí)行能力。
政策剛剛下來沒多久,許多私營經(jīng)濟(jì)剛剛起步,但秦岳身為律師,在這方面沒少和這些企業(yè)家打交道,他明白現(xiàn)下很多老板都還在扣扣嗖嗖、想著法兒壓榨工人。
別說是私營了,就是和他打交道了幾年的國營企業(yè),這幾年也是變著法子的“縮減成本”,這原材料上已經(jīng)省無可省了,自然也就開始琢磨著在人工成本上減了。
而沈音音的這份魄力和對員工的尊重,簡直像一道強(qiáng)光,以一種極其霸道地姿態(tài)瞬間穿透了秦岳。
是驚艷?欣賞?不,他現(xiàn)在對沈音音幾乎是完完全全的欽佩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
也許是今天的陽光太暖,辦公室內(nèi)的暖氣太足,也許是那份勞動合同帶來的沖擊太大,秦岳心里那股沖動有點壓不住。
他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帶著半是認(rèn)真半是玩笑的神色,鬼使神差開口:“沈老板,像您這么有魄力、有遠(yuǎn)見的老板,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說真的,要不是……”
他頓了一下,笑容里終于帶上了他這個年紀(jì)的年輕人才會有的促狹,“要不是怕您覺得我唐突,我都想問問,您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了?”
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后悔,這太冒失也太失態(tài)了,可事已至此,他的眉頭不自覺緊緊鎖著,靜靜的看著沈音音的反應(yīng)。
說出這句話后,秦岳幾乎立刻理性的分析出自己問出這句話的底層邏輯。
這股好感從他開門,沈音音明媚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他的視線起,現(xiàn)在又直接混合著對她行事作風(fēng)的贊嘆,這種不易察覺的個人好感被無限放大才有了現(xiàn)在的局面。
最近家里催婚催得他頭大,一天三場場相親,午飯見一個,晚飯見一個,這不,下班還得在電影院見一個。
對象不是文工團(tuán)的姑娘就是機(jī)關(guān)單位的科員,個個條件不錯,但總覺得隔著點什么,聊不到一塊去。
可眼前這個沈音音,思維清晰,敢想敢干,格局眼光都不同尋常……
沈音音顯然沒料想到還能有這么一個插曲,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自然地啜了一口。
她放下茶杯,臉上沒有絲毫的窘迫或意外,反而綻開一個極其明朗、坦蕩的笑容,那笑容里甚至帶著幾分善意的調(diào)侃。
這局面,上一世在飯局上可沒少遇見,不過她那時被和顧遠(yuǎn)洲的恩怨糾葛影響太深,根本不敢再相信男人。
更何況她的生意做到那么大,她那好弟弟和親生母親怎么可能眼看著她結(jié)婚,若是再生下一個繼承人,他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