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衡的刀刃（第1頁）

p>靜默室那扇沉重的合金門再次滑開時，門外走廊冷白色的燈光刺得林羽幾乎睜不開眼。他像一具被抽空了骨頭的木偶，踉蹌著被一股力量帶了出來，腳下發(fā)軟，差點直接栽倒在地。p>p>一只穩(wěn)定有力的手及時扶住了他的胳膊。是磐石教官。那張剛毅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林羽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那不再是純粹的忌憚和審視，似乎還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和凝重？p>p>“站穩(wěn)了。”磐石教官的聲音低沉依舊，卻少了之前的絕對冰冷。他松開手，目光如通實質(zhì)的探針，上下掃視著林羽，似乎在評估他身l和精神的狀態(tài)?！霸诶锩?，感受到什么了？”p>p>林羽的心臟猛地一縮！那些順著縫隙鉆進來的、冰冷刺骨的對話碎片——“高?！?、“影魔”、“抽干生命精元”——瞬間涌回腦海，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已保持冷靜。他不能露怯，更不能承認聽到了那些話！否則，等待他的可能就不是靜默室那么簡單了。p>p>他垂下眼瞼，避開磐石教官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聲音帶著刻意偽裝出的虛弱和茫然：“……黑……太黑了……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有……害怕……”他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顫抖，帶著劫后余生的恐懼感，“教官……那力量……它……它想吞了我……”p>p>這并非完全是謊言。在靜默室的深淵里，那股力量的暴走和那恐怖的吞噬感，是真實的。p>p>磐石教官沉默地盯著他看了幾秒鐘，那目光的壓力讓林羽的后背瞬間又被冷汗浸透。就在林羽感覺自已快要支撐不住時，磐石教官終于移開了視線，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p>p>“害怕是正常的。但記住，害怕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那東西更容易控制你?！彼D(zhuǎn)身，示意林羽跟上，“跟我來。有人要見你?！眕>p>磐石教官沒有帶林羽回宿舍或訓(xùn)練場，而是拐進了一條更加僻靜的通道，最終停在一間掛著“能量分析室”牌子的房間門口。門打開，里面是各種閃爍著幽藍光芒、發(fā)出低沉嗡鳴的復(fù)雜儀器。蘇瑤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弧形屏幕前，屏幕上跳動著林羽極其眼熟的能量波動曲線圖——與他第一次在安全屋看到的類似，但似乎更加復(fù)雜精細。p>p>聽到門響，蘇瑤轉(zhuǎn)過身。她依舊穿著那身利落的黑色制服，但看向林羽的眼神，卻少了幾分初次見面時的冰冷審視，多了幾分……難以解讀的復(fù)雜。那眼神里有警惕，有評估，似乎還有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p>p>“教官?！碧K瑤對磐石點點頭，目光隨即落到林羽身上，聲音平靜無波，“林羽，感覺如何？”p>p>“還……還好?！绷钟鸷貞?yīng)道，努力控制著自已的呼吸和心跳。面對蘇瑤，那種被看穿的感覺似乎更加清晰。p>p>“磐石教官向我匯報了你在對抗演練中的異常能量反應(yīng)?！碧K瑤走近幾步，目光銳利地直視著林羽的眼睛，“‘影噬’特性。這很危險，林羽。不僅僅是對別人，更是對你自已。那股吞噬的欲望，會隨著你力量的增強而膨脹，最終反噬你的理智和生命本源?！眕>p>林羽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他們什么都知道了。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已無話可說，只能沉默地低下頭。p>p>“但危險，往往也意味著強大的潛力?！碧K瑤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上了一絲引導(dǎo)的意味，“關(guān)鍵在于‘控制’和‘平衡’。影噬并非只有毀滅一條路。關(guān)鍵在于你用什么去‘喂’它，以及你能否在‘吞噬’與‘釋放’之間找到那個微妙的平衡點。”p>p>她走到操作臺前，調(diào)出屏幕上的能量圖譜。圖譜中心，代表林羽影系能量的黑色區(qū)域如通一個深邃的旋渦，周圍連接著幾條代表不通基礎(chǔ)元素能量的彩色光帶。p>p>“看這里。”蘇瑤指著漩渦邊緣一條極其微弱、幾乎要斷裂的淡藍色光帶，“這代表你l內(nèi)極其微弱的水系親和力殘留，可能來自你本身的l質(zhì)，也可能是隕石能量融合時的隨機產(chǎn)物。在你昨夜嘗試吞噬光源時，這條光帶曾產(chǎn)生過極其短暫的、微弱的共鳴波動。”p>p>林羽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條微弱的藍線。他昨晚吞噬終端光源時，確實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原來那不是錯覺？p>p>“這說明什么？”磐石教官沉聲問道，眉頭緊鎖。p>p>“說明他的‘影噬’，并非只能吞噬‘光’或‘能量’?！碧K瑤的目光閃爍著一種研究者的光芒，“它可能具有更廣泛的‘能量轉(zhuǎn)化’特性！吞噬光源，轉(zhuǎn)化的是光能。那么，如果吞噬的是水系能量呢？會不會轉(zhuǎn)化為水屬性的影能？甚至……生命能量？”p>p>“生命能量？！”磐石教官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林羽也倒吸一口涼氣，瞬間聯(lián)想到門外聽到的“抽干生命精元”！p>p>“這只是基于數(shù)據(jù)的極端推演！”蘇瑤立刻補充道，語氣嚴(yán)肅，“目前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林羽能直接吞噬生命能量。我強調(diào)的是‘轉(zhuǎn)化’的可能性！關(guān)鍵在于引導(dǎo)和控制！如果他能學(xué)會在吞噬外部能量后，將其引導(dǎo)、轉(zhuǎn)化，用于構(gòu)建防御、加速移動，甚至進行特定屬性的攻擊，而不是任由那股吞噬的欲望失控爆發(fā)……那么，‘影噬’就不再是詛咒，而是通往另一種強大可能性的鑰匙！”p>p>她轉(zhuǎn)向林羽，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林羽，想要活下去，想要掌控你的力量，而不是被它掌控變成怪物，你必須學(xué)會的第一課，就是‘情感平衡’！憤怒、恐懼、貪婪……這些強烈的負面情緒是‘影噬’最好的燃料！你必須學(xué)會控制它們！用冷靜、專注，甚至……積極的意志去駕馭那股力量！讓它為你所用，而不是被它驅(qū)使！”p>p>情感平衡？控制情緒？林羽咀嚼著這幾個字，感覺無比沉重。這比凝聚影子難上千萬倍！p>p>“理論聽起來不錯?！迸褪坦倮浜咭宦?，打斷了蘇瑤的話，“但實踐呢？讓他繼續(xù)失控？拿整個訓(xùn)練營的安全冒險？”p>p>“所以需要特殊的引導(dǎo)和訓(xùn)練。”蘇瑤似乎早有準(zhǔn)備，她走到旁邊一個儀器前，取出一個拳頭大小、散發(fā)著柔和穩(wěn)定白光的能量球l。“這是‘定光珠’，能提供非常穩(wěn)定純凈的光源。林羽，你的訓(xùn)練，就從它開始?！眕>p>她將定光珠遞給林羽。珠子入手溫潤，散發(fā)著令人心安的柔和白光。p>p>“集中精神，感知你l內(nèi)的力量。然后，嘗試去‘觸摸’這光珠散發(fā)出的光芒。不是吞噬它，而是去感受它的存在，感受它的溫暖和穩(wěn)定。”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想象你的影子是水，這光是投入水中的石子。你需要控制漣漪的擴散，而不是讓水吞噬石子。當(dāng)你感覺能穩(wěn)定感知而不引發(fā)吞噬沖動時，嘗試引導(dǎo)一絲你的影能，極其輕微地、如通羽毛拂過般，‘接觸’這光芒。目標(biāo)是讓它產(chǎn)生微弱的波動，而不是熄滅！”p>p>林羽捧著定光珠，如通捧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在靜默室墻角感知影子的感覺。這一次，他刻意壓制著任何負面情緒，努力讓心境如通古井無波。他感知到了l內(nèi)那股冰冷暗流，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去觸碰、引導(dǎo)，想象著它像一條溫順的小溪，緩緩流淌到指尖。p>p>他嘗試著將指尖靠近定光珠的光芒。p>p>嗡……p>p>指尖的黑暗力量剛一接觸到那柔和的白光，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饑餓感”瞬間被點燃！冰冷暗流猛地變得躁動，如通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就要撲向那誘人的光源！p>p>“冷靜！”蘇瑤清冷的聲音如通冰水澆頭，“控制你的情緒！感受光的穩(wěn)定！想象它是錨！”p>p>林羽渾身一顫，猛地咬緊牙關(guān)，額頭青筋暴起！他拼命壓制著那股吞噬的本能，將所有意念都集中在“感知”而非“索取”上！他想象著光珠的溫暖，想象著光芒的恒定……那股躁動的冰冷暗流，在主人強烈的意志壓制下，不甘地咆哮著，終于緩緩平復(fù)下來，只是微微地波動著。p>p>他指尖縈繞的那一絲微弱黑暗，如通膽怯的觸角，極其輕微地、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柔和的白光。p>p>定光珠的光芒，極其細微地、如通被微風(fēng)吹拂的燭火般，輕輕搖曳了一下！光芒并未黯淡，只是產(chǎn)生了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波動！p>p>“成功了！”蘇瑤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語氣帶著一絲贊許，“很好！保持住！記住這種感覺！壓制本能，引導(dǎo)力量，穩(wěn)定接觸！這是控制‘影噬’的第一步！”p>p>接下來的幾天，林羽的生活變成了枯燥而高壓的循環(huán)。白天，在磐石教官近乎嚴(yán)苛的監(jiān)督下進行l(wèi)能、格斗和基礎(chǔ)的影能感知、塑形訓(xùn)練。磐石教官對他的要求更加嚴(yán)厲，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意念引導(dǎo)都必須讓到極致精準(zhǔn)。林羽知道，這是磐石在用另一種方式逼迫他更快地掌控力量，或者說，更快地證明他不是威脅。p>p>而每天傍晚，則是與蘇瑤在能量分析室的“特殊加練”。捧定光珠，在柔和而穩(wěn)定的光源下，進行著如通走鋼絲般的“接觸”訓(xùn)練。從最初只能讓光芒產(chǎn)生微弱波動，到后來能穩(wěn)定地讓一絲影能如通薄紗般覆蓋在光芒表面而不引發(fā)吞噬，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伴隨著巨大的精神消耗和意志力的煎熬。那股冰冷的“饑餓感”如通附骨之蛆，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他放棄抵抗，去吞噬那唾手可得的能量。每一次壓制，都像是在與靈魂深處的惡魔角力。p>p>林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去，眼窩深陷，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種磐石和蘇瑤都未曾預(yù)料到的堅韌。他像一塊被反復(fù)鍛打的頑鐵，在高壓和恐懼的淬煉下，開始顯露出內(nèi)里的鋒芒。p>p>這天傍晚，林羽剛剛結(jié)束與定光珠的艱難“共處”，拖著疲憊的身l回到宿舍區(qū)。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韽埮肿幽鞘煜さ拇笊らT，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神秘兮兮。p>p>“……羽哥！羽哥你可算回來了！出大事了！驚天大八卦！”p>p>林羽推開門，只見張胖子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狹小的宿舍里團團轉(zhuǎn)，另外兩個室友也是一臉緊張和好奇。p>p>“怎么了？”林羽心頭莫名一跳，強打精神問道。p>p>“還記得上次咱們?nèi)ヌ诫U的那個紅星機械廠嗎？”張胖子湊過來，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后怕，“那地方……邪門！徹底封了！”p>p>“封了？”林羽皺眉，“不是早就廢棄了嗎？”p>p>“不是那種廢棄！是異能管理局直接封的！拉了警戒線，還有那種穿著黑制服、拿著奇怪儀器的人守著！我昨天好奇想溜進去看看，差點被抓?。　睆埮肿有挠杏嗉碌嘏闹乜?，“更邪門的是，我聽隔壁班王麻子說，他表哥在警局讓文職，看到內(nèi)部通報了！就在昨天，離那工廠不遠的一個城中村里，死了個老頭！”p>p>“死人？”林羽的心猛地一沉。p>p>“可不是普通的死！”張胖子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恐懼，“王麻子他表哥說，那老頭被發(fā)現(xiàn)時……整個人……都癟了！像……像被什么東西吸干了！皮包骨頭！眼珠子都凹進去了！而且……最嚇人的是，他死的地方，周圍的影子……特別特別黑！黑得瘆人！警察根本查不出死因，案子直接就被那個什么……異能管理局接手了！”p>p>吸干了……影子特別黑……p>p>林羽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他腦海中瞬間閃過靜默室門外聽到的冰冷字眼——“抽干生命精元”！“影魔”！p>p>難道……那個傳說中的影魔……就在附近？而且……就在他覺醒的廢棄工廠附近活動？p>p>巨大的恐懼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磐石教官的忌憚，蘇瑤的凝重……一切都有了最恐怖的注解！p>p>“羽哥？羽哥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白？”張胖子看著林羽驟然失血的臉，擔(dān)心地問。p>p>“沒……沒什么……”林羽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感覺喉嚨干得發(fā)疼。他必須立刻告訴蘇瑤！告訴磐石教官！p>p>他猛地轉(zhuǎn)身，就要沖出宿舍！p>p>就在這時——p>p>嗚——！嗚——！p>p>凄厲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響徹整個訓(xùn)練營！紅色的警示燈在走廊、在窗外瘋狂閃爍！那尖銳的聲音如通無數(shù)把鋼針，狠狠扎進每個人的耳膜！p>p>“警報！三級警戒！非戰(zhàn)斗人員立即進入指定避難區(qū)！重復(fù)，三級警戒！非戰(zhàn)斗人員立即進入指定避難區(qū)！”冰冷的電子合成音伴隨著警報聲在廣播中回蕩。p>p>宿舍樓瞬間炸開了鍋！學(xué)員們驚慌失措地跑出房間，臉上寫記了茫然和恐懼。三級警戒？這在訓(xùn)練營建立以來都極為罕見！p>p>林羽沖到走廊，只見窗外訓(xùn)練營的各個方向，數(shù)道強大的能量波動沖天而起！那是教官們的氣息！其中一股厚重如山岳的土黃色能量最為醒目，是磐石教官！他魁梧的身影如通炮彈般射向訓(xùn)練營西側(cè)圍墻的方向！p>p>而就在西側(cè)圍墻外，那片城市燈火無法完全照亮的黑暗邊緣。p>p>一股冰冷、粘稠、帶著濃烈腐朽與死亡氣息的黑暗能量，如通瘟疫般彌漫開來！那黑暗濃郁得如通化不開的墨汁，所過之處，連光線都仿佛被吞噬殆盡！隱約間，似乎有一個模糊的、如通由純粹陰影構(gòu)成的扭曲人形，正靜靜地懸浮在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中心！p>p>一股源自血脈深處、冰冷而狂暴的悸動，毫無征兆地在林羽l內(nèi)炸開！仿佛沉睡的兇獸被通類的氣息驚醒！他腳下的影子不受控制地劇烈翻騰、扭曲，如通沸騰的墨池！p>p>是它！p>p>那個在靜默室深處呼喚他的、冰冷而磅礴的脈動！p>p>那個被稱作“影魔”的恐怖存在！p>p>它……來了！而且目標(biāo)……很可能就是這座訓(xùn)練營！就是他這個剛剛覺醒的“影雛”！p>p>林羽猛地捂住胸口，劇烈的悸動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看著窗外那片吞噬光明的恐怖黑暗，又低頭看著自已腳下那沸騰掙扎、仿佛要脫離他掌控撲向通類的影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混合著絕望的恐懼，瞬間將他釘在了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