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不挑嘴,加之梁青樾手藝也還過得去,一桌子菜幾乎都光盤了,四人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酒足飯飽之后誰也不愿動了。
“不是我說,姐你這手藝可真不錯,比我家阿姨做的還好吃!”楊添悅不住地贊道,“下次還有機會嘗嘗姐你的手藝嘛?”
梁青樾聽著他的贊賞,也不好意思起來:“就幾個家常菜,下次你想吃就和梁林說就好?!?/p>
楊添悅一聽,忙踢了踢旁邊的梁林,道:“你聽到?jīng)]?你姐都放話了,下次我看你還敢跑!”
梁林不置可否,站起身來,也踢了踢楊添悅,道:“起來,幫忙收拾碗筷了。”
梁青樾忙起身阻止。
“女同志做飯,男同志洗碗,咱得公平公正,尊貴的班長都幫忙擇菜了,我不收拾一下可過不去。”
楊添悅嘴貧,逗得倆女生哈哈大笑,梁青樾也不便再阻止了,拉著已經(jīng)喝的有些醉意的譚韻同去沙發(fā)那邊看電視。
等倆人從廚房忙活出來,便看這兩人正圍著火爐邊看電視邊聊著天,譚韻同性格開朗大方,沒一會便與梁青樾熟絡(luò)了起來,纏著她問了好些梁林小時候的趣事,又找來以前的相冊回憶著往昔,聊得好不歡樂。
不忍打擾,楊添悅給梁林遞了根煙,眼睛指了指門口。梁林接過煙,又看了看沙發(fā)上的梁青樾,點了煙跟著他出了門。這段時間他沒再刻意去隱瞞自己的另一面,偶爾忍不住在家也會抽上幾根,她雖有嘮叨幾句,但那夜過后,許多東西梁青樾似乎也都坦然接受了。
兩人迎著寒風(fēng)來到了天臺,雖氣溫逐漸回暖,但夜晚依舊寒冷,梁林?jǐn)n了攏身上的羽絨服看向旁邊只著毛衣的楊添悅:“大晚上這么冷,跑天臺吹風(fēng)呢?”
楊添悅少見地沒有回懟,只是靠著天臺的欄桿,一口一口吸著煙,一明一暗的火光也映襯著他心情的起伏。這天臺的景色確實不錯,點點燈火點亮這城市的夜色,前面沒有高樓,放眼望去能隱隱看到這個小城最邊緣的山脈連綿起伏,寒風(fēng)拂過擾得手里的青煙四散,楊添悅沉默地深深吸了一口,望著今晚幾近滿月的月色吐出煙霧。
“我那天跟你說的話,你到底聽明白了沒?”
梁林沒想到楊添悅會和他說這些,他從煙盒里又抽出一根煙點上,橘黃的火光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臉龐,趁著這微弱的光亮,楊添悅看到了他神色比那日更為堅定,心中明了了大半,心下深深嘆了口氣將燃盡的煙頭扔地上踩了踩,也跟著掏了根煙,借過梁林的打火機點上。
那是過年前,梁林從元旦放假回來之后整個人似丟了魂一般,每晚失眠,經(jīng)常半夜爬起來刷試卷,幾次都因睡眠不足而暈倒,每次都是他屁顛屁顛背他去校醫(yī)院。首先他一直以為他只是學(xué)習(xí)壓力大,一直給他灌輸著學(xué)習(xí)無用論,直到一次暈倒后看到他未鎖屏的手機,他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照片,一個笑得很溫婉的女生,十叁四歲的模樣,照片模糊,似乎是拍的一張舊照片。這張照片他很久很久之前就在梁林的手機里看到過,那時他總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他當(dāng)時并不算在意,雖看起來似乎長得與梁林有些像,但他還是只以為是他的哪個愛而不得的青梅竹馬。
直到那日他在校門口看到哪個提著保溫桶的女生和站在她身邊的梁林,女孩笑起來的模樣與那照片里的女生一模一樣。
“原來是他姐姐啊,虧我還打趣他是他前女友呢!”他當(dāng)時還曾這樣想,雖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如今在看到他手里的這張照片時,他卻再也無法讓自己這樣想了。
他仔細(xì)端詳著照片,女孩手里端著一個小小的紙杯蛋糕,上面孤零零地插著一根蠟燭,而那小小蛋糕正是梁林的頭像那莫名奇妙的卡通蛋糕的來源,他還曾嘲笑過他頭像娘們唧唧。
有時候他覺得梁林有些變態(tài),但是他絕對沒法想象他竟這樣變態(tài)。
于是本著朋友之間的情誼,寒假放假的前一天,他找到梁林向他坦白了,其實更多的是想向他求證。他以為梁林會否認(rèn),沒想到他想也沒想就承認(rèn)了,神情堅定道:“是的,我愛她,就算是我的姐姐?!?/p>
楊添悅那天第一次覺得自己叁觀這樣正,思想是那樣傳統(tǒng),如同衛(wèi)道士一般勸說著,最后只落得了一句:“謝謝你?!?/p>
思及此,楊添悅無奈地?fù)u了搖頭,一支煙又快到頭了。
“你真的要拉你姐進入這樣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以后的路多難走,你到底有概念沒有?”
“謝謝你,添悅?!绷毫挚戳怂谎?,靠著欄桿吞云吐霧一番,楊添悅的話重重地砸在他心里。這些道理他又何嘗不知道呢?這條路遠(yuǎn)比任何人想的都要難走,他與她真的有勇氣一起走下去嗎?誰也無法肯定,但他始終堅信著,堅信著總有奇跡遠(yuǎn)處突然又莫名燃起了煙花,砰——砰——一朵朵砸向天空,照亮了這小城的夜空,讓他又想起了那晚的煙花,比今夜?fàn)N爛得多。他抬眸,認(rèn)真地望向這個自己高中叁年唯一的朋友,眼中神色無比堅定,“那晚之前或許我們還有退路,但是現(xiàn)在我等了那么多年,教我放手恐怕誰也做不到。”
梁林的話讓楊添悅心中一驚,他暫時沒法想象像梁青樾那樣安靜的一個女孩會和梁林這樣瘋狂,心中一亂,不住地開口道:“你不試試怎么不知道呢?譚韻同喜歡你,如何不嘗試一下接觸一下不一樣的人,或許你會發(fā)現(xiàn)你對你姐的喜歡跟愛情是不一樣的。”
“對譚韻同公平嗎?她是一個人,不是任何一個人的工具?!绷毫治曜詈笠豢跓?,碾了碾煙屁股,拍了拍楊添悅的肩膀,道,“不早了,我們下去吧。”
楊添悅知道今晚的話算是白講了,又深深嘆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煙灰,跟著人下了樓。
屋內(nèi)遠(yuǎn)比屋外溫暖,電視上放著無聊的綜藝,整個房間靜悄悄的。楊添悅走向客廳,沙發(fā)上譚韻同已經(jīng)熟睡,梁青樾給她蓋上了厚厚的毛毯,臉蛋紅撲撲的看著還蠻可愛,看著茶幾上空空的酒瓶,看來是將桌上剩下的酒都喝完了,她酒量也算不上好,這些低度數(shù)的果酒也能喝醉。
雖不忍打擾,但是抬手看看手表已經(jīng)快九點了,便走近拍了拍她的臉蛋:“快點醒醒,走啦!酒量這么差,還喝這么多,又菜又愛玩的?!?/p>
譚韻同悠悠轉(zhuǎn)醒,揉了揉眼睛,看著拍醒自己的楊添悅嘟囔道:“拍的人痛死了,不知道輕點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