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麻木又疲倦地“嗯”了一聲,忽然感到肩膀上一痛,很快她就意識到那是斯內(nèi)普。
居然是斯內(nèi)普在咬她。
蓋爾痛得哆嗦了一下,很快穩(wěn)住身形,默不作聲讓他咬。她清晰地認識到這一下的意義。
此時此刻,這里沒有巫師和麻瓜,沒有男人與女人,沒有年長者和年青者,更沒有虛擬形象和真實人物……這里只有兩個人,他們犯下過同樣的錯,只不過有早有晚。
他們同樣需要擁抱,同樣有一股在心底熊熊燃燒的火支撐著他們四處傷害別人,同樣需要治愈。
褪去所有的標簽,他們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兩個人,兩條靈魂。即便在心底里如何固執(zhí)地認為自己有錯,如何為了這個錯誤贖罪終生,他們也還是希望有人能說一句:
“沒關(guān)系的,你值得一個擁抱?!?/p>
18
麗莎很高興見到蓋爾·納什小姐滿血復活了。
她從前總像個橫沖直撞的火車頭,時時刻刻電力充足,不管是言語還是行為都能將人撞一跟頭。可經(jīng)過事后她明顯成長了,捂著肩膀往那兒一坐,乍一看都有點兒故去的布蘭登夫人的影子。
“您沒事吧?”麗莎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納什小姐的肩膀,“有虱子咬您嗎?”
“是呀!”納什小姐笑吟吟地瞄了一眼餐桌對面正低頭喝茶的普林斯先生,“就是那種在陰暗角落里爬來爬去、毛長長的大蟲子?!?/p>
普林斯先生眼皮都沒抬一下,麗莎覺得他很神秘,她明明一直都睡在樓下的房間里,天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爬窗戶嗎?
“我有什么能幫你的?”斯內(nèi)普看麗莎離開,才問蓋爾。
“沒有?!鄙w爾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布上劃來劃去,她已經(jīng)非常不客氣地直接坐了休·瓦尼的位置,“如果你愿意,還趕得及上課?!?/p>
“我給他們上課還差不多?!?/p>
“什么時候?我一定捧場!”蓋爾隨口打趣,還在心里一條一條地捋著待辦事項,“如果你真一門心思想要逃學,不如替我回一趟沃土原?!?/p>
簡妮只有可能將鑰匙放到了那里,她們曾經(jīng)相依為命的家,她事業(yè)起步的地方。
飯后她重新陷入了千頭萬緒的葬禮籌備事宜之中。小到鮮花要怎么擺、每天幾點換新的,大到給護柩者和職業(yè)哀悼者準備統(tǒng)一的體面喪服,還有她自己的喪服——八年前那套早就不能穿了。
蓋爾一邊被裁縫量身,一邊翻看著麗莎捧在手里的《熱門墓志銘大全》,旁邊的地上堆滿了小塊的石料——那是喪葬公司送來供她選擇的。
一聲門鈴響起,愛米琳·潘克赫斯特率先抵達了。她與兩個女兒也穿著深紫色的喪服,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去世還不滿一年。簡妮在世時提供了一份清閑的工作給年輕的西爾維亞,讓這滿門女眷不至于陷入困頓的生活。
“我支持你和瓦尼爵士爭,孩子?!闭煞虻娜ナ雷屼h芒正勁的女性社會活動家備受打擊,但那股敢打敢拼的勁頭沒有半分退縮,“簡妮都安排好了,我來作為代理人替你上庭?!?
“謝謝您的好意,夫人?!鄙w爾向她屈了屈膝,“爭錢這種事太不體面了,我要他的命?!?/p>
潘克赫斯特母女唬得面孔煞白。
“您不是在開玩笑吧?”克里斯塔貝爾驚疑不定地說,“布蘭登夫人說您喜歡看柯南·道爾的小說,您該不會……”
蓋爾失笑。
“我知道您的事業(yè)陷入了停滯,夫人,不要緊,我會接手,我會沿著簡妮的路走下去?!彼兆∨丝撕账固胤蛉说氖郑瑢⑺偷叫∩嘲l(fā)上坐下,“而我需要上學……您會幫我的,對吧?”
“您想怎么做?”潘克赫斯特夫人還是很懷疑,眼前的少女甚至還不滿十四歲。
“我不懂那些jihui與演講的道道,我只知道人的一切權(quán)利都自勞動而來?,F(xiàn)在的職業(yè)女性之所以勢弱,是她們沒有掌握住國家的命脈,無論哪一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