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遂眼睜睜看著他每晚雷打不動地抱著本書和自己較勁,她有時候湊過去一起看,看著看著都著急個不行,但偏偏又不好出聲提示——他要臉。
這是個死扣,除非蓋爾找個由頭出上一禮拜差,等她回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表示《戰(zhàn)爭與和平》已經(jīng)在過去的一周里看完了。
“黑魔王?”斯內(nèi)普對她的打趣充耳不聞,“一位合格的妻子不應(yīng)該在夜晚的床上想起別的男巫?!?/p>
蓋爾蹬了他一腳?!拔矣浀媚阏f過,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不像爸爸爺爺那么英俊了?”
“唔……光頭——準確地說,他的新身軀上沒有任何毛發(fā)——蒼白、瘦削、紅眼瞳?!彼箖?nèi)普半個身體都臥在溫暖的被窩里,倚在床頭,心平氣和地回憶著曾經(jīng)要了他命的主人,“他的五官像蛇,包括眼瞼的形狀,蛇沒有鼻子,所以他也沒有,只有兩個豎著的氣孔,還有嘴,更像一道裂痕?!?/p>
蓋爾輕輕顫抖了一下,斯內(nèi)普立刻感受到了,因為她正偎在他懷里,剛剛那本《戰(zhàn)爭與和平》就是搭在她腦瓜頂上看的。
“怎么了?”
“還挺嚇人的?!鄙w爾輕輕說,想象不到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看到那些東西后要怎么睡得著覺。
莫非她真是什么天煞孤星?看看她周圍的人吧,個個都是苦過來的,利芙如今也補上了。最幸福的就是阿利安娜,沒準她的福氣還是什么,就是小時候那次陰差陽錯的救人全折給阿利安娜了。
復(fù)活節(jié)假期與年末雙節(jié)假期一樣,都是霍格沃茨教學(xué)班子革故鼎新之后作興出來的,校長和教授們迫不及待地在學(xué)生中推行,但校董會和魔法部那邊還有的磨——主要是為著學(xué)生離校返校的交通問題,校長也支使不動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多跑兩趟。
是以在磋商成功之前,成年有證的高年級學(xué)生請自行幻影移形,未成年小巫師要么由家長接送,要么由院長護送搭乘騎士公共汽車——利芙體驗了一次,就堅決拒絕下一回。
開學(xué)日暴雨連綿,哪怕他們在霍格莫德有房子可以暫避,這雨大得也讓人完全下不去腳,雨勢太密,簡直不像天上落下來的,倒像是地里長出來的一束束銀箭,一腳邁出去,半條腿就毀了。
蓋爾蹲在門口,琢磨著用什么辦法把人囫圇運到車站去坐馬車。那里當然是被隱藏保護起來的,除了這些在校學(xué)生,哪怕是家長也摸不著邊兒。
“讓她們自己打著傘走去就行了?!彼箖?nèi)普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那好,到了學(xué)校就排隊搶澡堂吧,一個個都成泥猴了?!鄙w爾往后瞥了一眼,利芙呼朋喚友,邀請了一屋子人來尖叫棚屋開趴(劃去)避雨,還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瑪納薩直接給嚇得不敢冒頭,蓋爾本來還想看看利芙和她要怎么處呢!
“我們那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彼箖?nèi)普不以為然,“不是還有雨衣嗎,那個防水?!?/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雨衣了?”蓋爾一臉懵,干脆抽魔杖試了試——門廊里立即多了一堆雨衣雨鞋,還分尺碼。就是顏色上……她籠統(tǒng)按照利芙的品味來的,一概就是深粉淺粉灰粉,粉格子粉點點粉條紋。
挺好,很壯觀,蓋爾抱著魔杖美滋滋地想,一會兒又覺得寒氣從腳上入,對女孩子身體不好,又臨時琢磨出個“浮橋咒(暫定名)”來。
“砰”的一聲,一塊一米見方的大厚石板砸進家門口的雨地里,泥點子崩了她一臉?!安毁嚢桑俊鄙w爾得意洋洋地擦著下巴,“走到哪鋪到哪,可以不用一直念咒。”
“我賭你的咒語超過了二十個音節(jié)?!彼箖?nèi)普冷笑,這把他穩(wěn)贏。
“嘴皮子不利索就當泥猴子唄,這也是我的責(zé)任?。俊鄙w爾嘟嘟囔囔,把咒語給他寫下來——不僅超過了二十個音節(jié),甚至還有連字符,就差從句了。
“來不及?!彼箖?nèi)普本來還想幫她一把,一見之下立即放棄,“這幫蠢蛋也學(xué)不會?!?/p>
“改改還能用!”蓋爾把紙抽回去,又開始一邊琢磨一邊涂涂抹抹,他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簡直要被她無腦堆砌的風(fēng)格逗笑了。
“這兒?!彼焓种更c。
“啊,怎么了?”蓋爾提起筆,很有知錯能改的風(fēng)度。
“加個逗號?!彼箖?nèi)普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蓋爾恨不得拿筆把他戳成個獨眼龍!不過這信手一點倒是給了斯內(nèi)普靈感,他接過筆,開始大刀闊斧地刪減替換,最后險之又險地在集合時間到來前完成了咒語。
這咒語甚至遵循了某種科學(xué)原理,最少需要三點即可確定一個平面,所以他的咒語也需要三位巫師。蓋爾望著守護神銀光爍爍的小身體,感到無限惆悵:低魔世界真的憋屈,想給父老鄉(xiāng)親修個路都這么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