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殺害’,而是‘解脫’。”菲利帕放柔了聲音,“以永山千代彼時的情況,她——”
“能救?!倍栕C人說,“我在現(xiàn)場。”
“那又如何?救人不是巫師應盡的義務!”菲利帕反問,一時庭上滿是往卷宗里去尋找這個陌生日本女孩蹤跡的翻頁聲,“救也只救得回一具麻木的軀殼,永山千代的靈魂難道不是早就死了嗎?她會愿意被救嗎?她莫非沒有尋死過嗎?還是說,為了能讓她心身健全地活著,順帶饒過她自相殘殺的家人?那要不要再放過那些遍地走的人形野獸?”
女律師瞥了一眼在被告席上端坐的蓋爾·納什,微微嘆氣:“我想各位都知道,納什小姐曾往烏干達瓦加度巫師學校學習,她不能像正統(tǒng)本土巫師一樣完全脫離魔杖,但某些熟悉的、簡單的小魔法,可以用雙手來施展。剛剛各位看見的那個阿瓦達索命咒,如果納什小姐愿意,本不必在魔杖中留下痕跡。根據(jù)口供可知,永山千代臨死前固求納什小姐用魔杖,她抱持著什么居心,為死者諱我就不說了,但納什小姐依然同意了——因為她自認問心無愧!她的靈魂因此而完整,平等地與列位對視!”
一時間所有人都去看被告,看她有沒有“平等地對視”,連洛里也不能免俗。
蓋爾·納什鬧了個大紅臉,她雖然還坐得筆直,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不自在了起來。真難得,洛里心想,這還是頭一回呢!
一號證人只看了一眼就頹喪地轉(zhuǎn)過頭去。菲利帕·霍金斯看上去還想乘勝追擊,但一見之下難免躊躇,最后干脆放棄了,坐下來一氣喝進大半杯水,仔細擦去唇角的殘妝,又補了一點口紅。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她氣定神閑地問。
“那九個大火球——”
“誰親眼見到了?”菲利帕一口截斷,“連法官閣下本人也晚到一步,不是嗎?這只是二號證人基于不知道什么東西的主觀臆測,畢竟迄今為止,還沒有勇者敢于重返無人區(qū),人證物證,一個都沒有?!?/p>
“有口供,有人招——”
“一次冒失的黑魔法實驗而已?!狈评溜@然也已經(jīng)慢半拍看到了那份證詞,她毫不猶豫,“這只是一樁令人遺憾的意外,或許可以稱之為‘誤傷’?!?/p>
就算不是意外,那也沒什么,也不看看蓋爾·納什都被洗成什么樣兒了。
“如果您以及您的證人都沒有要說的了,”菲利帕自信滿滿地抱起手臂,“庭上,在結案陳詞之前,我還有話要說。”
首席傲羅明顯心有不甘,但確實棋差一招,沒看他身旁的公訴人團隊翻卷宗都快翻出火星子了?主審法官神情也很嚴峻,一時竟不能立刻決斷。
正義的小門再次打開,一個年輕的女巫低調(diào)地蹭了進來,湊在阿奎納斯·普威特的耳邊說了句什么。后者大驚,“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代理公訴人?”主審法官看了他一眼。
“申請暫時離席,閣下?!逼胀鼐o張地咽了咽口水,甚至保持著一個半沖刺的姿勢,只等庭上點頭。
主審法官目光微閃,旋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巴??!彼鷾实溃澳阋彩?,女士?!?/p>
菲利帕·霍金斯詫異地望了一眼駐唐寧街高級官員的背影,但她有自己的節(jié)奏。
“我認為,二號證人與被告構成事實夫妻關系,他的證詞證物,一概具有證明力不足的缺憾?!?/p>
1945·無恥之徒(六)
不是,你???
洛里托著驚掉的下巴,很快反應過來:剛剛菲利帕援引這個、援引那個,說的是制作那個什么糖的時候,但現(xiàn)在,她剛剛也說了,“二十二年沒有一天分離”嘛!
先把人帶溝里,再提醒人家你現(xiàn)在在溝里,趁著人往上爬再一腳踹下去是吧?太壞了吧?律師是這樣的職業(yè)嗎?
“牢不可破的誓言能夠保證我證詞的純潔。”二號證人回答。
“我相信?!爆F(xiàn)在不針鋒相對了,菲利帕趕緊又換上一副乖巧可愛的笑臉,“但這是事實。尤其是您又讓董事長女士叫來了我,恕我直言,您與納什小姐的感情狀況或許會導致您作證的動機不純?!?/p>
合著這是個提醒+表功?“換別人早抓住這點把你們噴得體無完膚了,但是霍金斯我嘛就權當沒看見了,咱們趕緊趁這個機會把這個后患稍微解決一下,反正我們也贏定了!”——是這樣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