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打電話給夏川,都要歇斯底里的吵一架,但當一切都成了徒勞的時候,夏祁安也就沒力氣鬧了,他學會了認命。
這是屬于他的人生,他得熬,也只能往下走。
再大一點,夏祁安明白了夏川的別無選擇,他沒法替過去的自己說不怨,只能說對于現(xiàn)在的他而言,一切沒那么糟糕,也沒到耿耿于的地步。
有的人苦一輩子都未必有他現(xiàn)在的生活,他沒必要在享受金錢帶來的舒適時,還要特冷漠的跟他爸說些回憶苦難的話。
說出來的人是把傷口活生生的揭開,聽的人也不見得多高興。
圖什么呢?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可不樂意做。
也因為這點由頭,夏川提起傷口或是過去的時候,他總是會笑笑說多久的事了,還提它干嘛?
他爸要還陷在內疚里,他就嬉皮笑臉的來句:“真過意不去就別讓我相親了,我現(xiàn)在對戀愛沒興趣?!?/p>
這句話的威懾力很大,能讓夏川在幾秒鐘的時間,從慈父切換成嚴父,并且特嚴肅的來一句:“想都別想?!?/p>
夏祁安原本打的主意就是把一切翻篇,誰也別提了,但經(jīng)過夏棟和夏川來京的事,他覺得有的事就要從根清理干凈,只有這樣才能愈合。
不然總來這么幾回,他再大的忍耐力都吃不消。
夏川沉默了良久,說出的話卻不像深思熟慮過的:“當初我問你……怎么什么也不說?既然都說了過去,還掰扯這些做什么?”
夏祁安按了下嘴唇,還是有點疼,北京的風怎么這么厲害,吹個風都破口子成這樣了,還沒點好的跡象。
“當年我已經(jīng)滿十八了,是個成年人了,總不能還像小時候一樣,又哭又鬧的和你求公道,能求的時候我求了,也沒用不是嗎?”想要離開壽縣的時候,夏川總是安慰他會努力掙錢,等爸爸掙到錢,就帶他來北京住大房子,只是沒說過要那么久。
夏祁安又點了一根煙,卻沒有往嘴里塞的念頭,他夾著煙靠在圍欄旁:“周辭未消失的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也不光因為我倆一塊兒長大,更多的原因是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我的一處地兒,被夏棟鎖門外的時候,我不至于無家可歸,可他不在了我能去哪兒呢?我沒地方去?!?/p>
夏川難以接受自己的兒子在這種時候,先想到的并非自己這個當爸的:“那終究是個外人,我是你爸,任何時候你都可以聯(lián)系我?!?/p>
“對我來說,他一直都不是外人?!毕钠畎蚕肓艘幌?,笑道:“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小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可后來證明你的這句話只是說說。周辭未也說過類似的話,但他做到了。”
不等夏川開口,夏祁安又道:“爸,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并不是想要和你抱怨什么,或者讓你補償我什么,我只是要告訴你,我身上的傷口沒有完全愈合,我心上的也沒有。我要的不多,你可以繼續(xù)和他們聯(lián)系,但我不希望你和他們站一條線?!?/p>
夏祁安深深吐了一口氣,一抬頭望見了靠在玻璃門前的周辭未:“他們過的怎么樣,我并不好奇,我只是無法接受他從我或者你這里得到一點兒幫助,那樣我會覺得我對不起過去的自己。”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夏祁安知道他爸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他也并不急著要答案,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輕嘆。
夏川躬身坐在椅子上,輕按著鼻尖:“爸爸知道了,對不起祁安?!?/p>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周哥的嘴,風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