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shí),連青酌主動跟觀昏曉解釋了剛才的事,從妖怪到特物局都介紹詳盡,為他平平無奇的人生添上極其夢幻的一筆。
觀昏曉認(rèn)真聽著,時(shí)不時(shí)提問,眼中只有好奇和新奇,并無訝異。
連青酌用公筷給他夾菜,見狀,明知故問:“你似乎并不驚訝,也不害怕?”
“嗯?!庇^昏曉點(diǎn)頭,額前和鼻尖出了一層薄汗,嘴唇也被辣得泛紅豐盈,“以前見過,所以不驚訝。至于害怕,世界上有妖怪,就有你們這樣對付妖怪的人,正如疾病對應(yīng)醫(yī)生,罪犯對應(yīng)警察,雙方平衡在,秩序就在,沒遇上不用怕,遇上了怕也沒用?!?/p>
連青酌莞爾:“如果人人都有你這樣的想法,特物局也不必隱藏至今?!?/p>
說著,他又點(diǎn)了兩瓶冰鎮(zhèn)綠豆湯,放到觀昏曉手邊。
觀昏曉拿起來一飲而盡。
“對了,你是人還是妖?”他問。
連青酌眼皮都不動一下:“妖。怎么了?”
觀昏曉擺擺手,摸出從川菜館帶出來的點(diǎn)菜單遞給他:“你看看這個(gè),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連青酌疑惑揚(yáng)眉,接過單子展開,右下角那只憨態(tài)可掬的黑貓映入眼簾,先是形體上讓他一怔,緊接著一股古老意韻如水波般蕩開,他的手猛然顫了兩下。
觀昏曉突然如墜冰窟,靠近連青酌的半邊身體被突如其來的寒意凍得僵硬。
連青酌周身紫焰涌動,張牙舞爪,文雅清雋的身形之外又疊了一層清晰的虛影,寬袍廣袖,尖耳紫瞳,眼熟得很。
觀昏曉微微瞪大眼:“你是那個(gè)……”
“……你在
掉馬(下)
沉默,是此刻的觀家。
背景音里有簌簌的風(fēng)聲,有鄰居家走動的雜音,有表哥的鬼哭狼嚎。
畫面中央的主角二人卻相顧無言,彼此間流動著一種凝滯而詭異的氣氛。
觀昏曉垂眸靜靜打量身前的貓,它渾身緊繃,炸著毛僵成一條崎嶇的弧線,每一根毛發(fā)都透著緊張、震撼和不知所措,眼神也定格下來,仿佛被施了時(shí)間靜止術(shù),久久沒有任何動作。
它越緊張,觀昏曉就越淡定,也越證實(shí)自己的猜測,懸在半空的指尖終于落下,輕輕敲在它眉心。
“流浪貓,天竅,六竅太太,連青酌——你演洋蔥演得挺好,還有什么別的身份嗎?”
聽到這話,天竅的身體倒是漸漸放松下來,先前百般醞釀的裝傻否認(rèn)伎倆都可以作廢了??催@情形,如今唯有一計(jì)可救——天竅跳上去蹭他的手背,從手背一路蹭到手臂,再跳進(jìn)他懷里。
這下輪到觀昏曉僵住了,下意識張開雙手,卻半天沒落下。
撒嬌的貓是可愛,可愛得讓他忍不住心軟。但一想到這副可愛面孔下是個(gè)善于拿捏人心的狡黠妖怪,他的心腸立馬又硬了起來。
觀昏曉在心軟和強(qiáng)硬之間反復(fù)拉扯,來回躊躇,一時(shí)不慎被它抓住空擋,等回過神來,它已經(jīng)爬到自己xiong前,攤開四爪,像張貓?zhí)鹤铀频陌堑镁o緊的。
觀昏曉捏著它后頸皮嘗試扯了扯,小東西紋絲不動,尾巴還一甩一甩的,仿佛網(wǎng)上常見的貓掛鐘,看上去頗為愜意。
他哭笑不得:“連先生,請正視你不是一只貓的事實(shí),不要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