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易之緊咬住牙,舉著它狠狠地、用力地、不顧一切地砸在了地上。
“錚”的一聲銳利弦鳴,中阮四分五裂。
如此反復(fù)幾次,它徹底不成模樣。
屋內(nèi)一片狼藉,時(shí)易之卻仍覺不夠,轉(zhuǎn)身抬手端起了燭臺(tái)。
而后用力一甩,將燭臺(tái)重重地摔進(jìn)了中阮的碎塊中。
微小的火舌舔舐到木制的碎塊,很快就高燃了起來,火星往四周迸濺去,整間屋子倏地就變得亮堂了。
做完這一切,時(shí)易之喘息著艱難地吞咽了幾下,隨后扭頭看向冠寒,說:“沒有了。”
冠寒站在烈火中,也偏頭看著他,與他對(duì)視上的雙眼泛著比火更亮的光。
如此相視著站了一會(huì)兒,冠寒忽然啞聲問:“沒有了嗎?”
“不會(huì)再有了?!睍r(shí)易之承諾道。
冠寒近乎慌亂地收回了視線,嘴唇抿了好幾下,喉頭也在滾動(dòng)著。
幾息后,他又問:“時(shí)易之,你覺得我好嗎?”
“好?!?/p>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p>
可這一次時(shí)易之卻再多回答了一些,他說:“而我喜歡你,是因?yàn)槲覑勰恪?/p>
“我愛你,因此哪怕你不喜歡我,也想竭盡全力地留住你?!?/p>
冠寒沒看他,卻倏地笑了起來。
接著,用很低,低到近乎呢喃和繾綣的聲音說“我相信你”和“我原諒你了”。
屋中的火越燃越高,越燒越熱,完整的、破碎的、華美的、腌臜的都成了哺育烈火的干柴。
時(shí)易之眨了眨眼睛,用力地咬住了下唇,接著快走過去再一次牽起了冠寒的手,帶著他逃亡般朝屋外奔去。
燈海灣的插滿線香的火龍?jiān)跓?,身后的小院也在燒,天被映成了一片火紅。
噼里啪啦的聲音愈來愈大,不堪重負(fù)的橫梁斷裂砸落,火舌卷出了屋外——這是熱。
shi冷的晚風(fēng)在嗚咽嚎啕,如刀般的冰冷刮在人的身上——這是涼。
他們?cè)跓崤c涼中奔跑,從火光奔向昏黑,從昏黑奔向如晝的燈火。
最后,兩人站定在了火光侵蝕不到、黑暗席卷不來的大石上,俯瞰著燈海灣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