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下樓走遠(yuǎn)了,潘文麗才終于從顧衛(wèi)朝手里搶回手機(jī),她邊輸號碼邊氣勢洶洶地回到客廳,卻發(fā)現(xiàn)顧北和那小孩已經(jīng)不見了。
她愣了愣,問:“人呢?”
顧軍拽了幾張紙堵住鼻孔:“跑了?!?/p>
潘文麗尖叫:“你怎么讓他們跑了!”
顧軍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媽,我不追究了,算我倒霉。”
話落,他撐著坐起來,給自己猛灌了杯涼茶,嘴角牽扯的疼痛讓他不自覺嘶出聲,手一抬,把杯子砸了。
屋里霎時安靜,潘文麗也終于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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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北在瘋狂給劉春迎打電話。
此時已是凌晨兩點,劉春迎夜里十一點多才從機(jī)場趕回家,洗完澡就睡下了,手機(jī)還在提包里沒拿出來,鈴聲悶在皮質(zhì)夾層里,聽不真切。
梧城的夜空是暗紅色的,像大火燃燒過后的墟境,星星被濃煙埋藏,不見任何的生機(jī)。
荊梨大眼睛無神地仰望天空,胳膊緊緊摟著顧北的脖頸,隨著他的移動,她的視線也跟著變換。
他們又逃走了。
世界在這一刻突然很像一張摸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他們兩個是粘在上面的小飛蟲,越掙扎粘的越緊,越逃不脫。
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或許存在一只碩大的蜘蛛,正準(zhǔn)備將他們蠶食殆盡。
對她來說,被粘住被吃掉,不管哪一種結(jié)局都一樣。
因為有小北哥哥陪著她,只要他不放開牽著她的手,那這個糟糕的世界給予她的任何結(jié)局,她都可以接受。
不知道打了多少通,對面始終無人接聽。
直到路過一個公交站臺,顧北才停下腳步,他將荊梨放下來,自己坐到凳子上,整個人幾乎被汗打shi。
他閉上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把氣喘勻。
荊梨安靜地站在他面前,手指抓著衣擺,她沒穿鞋,腳底就這么直接接觸地面。
顧北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女孩白凈的腳丫,腳趾無措地交纏,透著股可憐勁兒,仿佛做錯事兒的人是她。
顧北忽然覺得好煩,煩的他想跑回去再把顧軍揍一頓,煩的他想揍自己一頓。
那煩躁又漸漸演變成內(nèi)疚,自心底不斷蔓延。
這丫頭從出來到現(xiàn)在一聲都沒哭過,別是嚇傻了。
他嘆了口氣,飛快地眨了眨泛熱的眼,伸手扣著她的后腦勺,把人摟進(jìn)懷里,荊梨乖乖地回抱住他,臉埋入頸窩。
顧北輕拍她的后背,鼻音有些重:“身上有沒有痛的地方?”
荊梨搖搖頭。
“嚇到了吧?!彼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