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看見漢弗萊投來的那抹復雜的目光。
莫里亞蒂穿過門廊,走進餐廳,他看到獨自用餐的康斯坦斯。
偌大的長形餐桌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其實說起來,阿普比家的分崩離析,按理講應(yīng)該從帕特里克落葬的那一天開始算起。
就是他記憶里的那個哥哥,不是現(xiàn)在頂著跟他一個姓的列車長詹姆斯,也不是那個陰沉寡言,處處謀劃的威廉姆斯,而是那個天性幽默,智慧絕倫的帕特里克。
一個渴望自由但卻被束縛終生的男人。
伊恩,帕特里克叫他名字時尾音永遠上揚,寬厚的手掌摸了摸了他頭,那張俊朗的臉上泛起動人的笑容,帕特里克跟他說,伊恩,你永遠都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這位善良的兄長為自己的家族,為自己的兄弟和子女都規(guī)劃了一個美好的前景——“讓我想想,威廉姆斯性格堅韌,頭腦清醒,不用我說,他在任何領(lǐng)域都會成功;伊恩呢,他是我們?nèi)值苤凶盥斆鞯哪莻€。尤其在數(shù)學和天文上,他簡直天賦過人;我的小康妮,她跟安娜一樣,有著一副好皮囊和聰慧的頭腦,再加上她那一堆叔叔舅舅哥哥,想必沒有人會讓她不開心?!?/p>
“那你呢?”
“我?我當然是去白廳做個小小公務(wù)員,照常拿著薪水上下班,讓這個腐朽的官僚齒輪繼續(xù)運轉(zhuǎn)?!?/p>
過了許久,等著腦海里的聲音逐漸消失。
莫里亞蒂才聽到對面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疑問?!皾h弗萊呢?”
他落座在她手邊,德雷克端來了一杯煮好的咖啡,按照他以前的習慣,加了兩塊糖。
“漢弗萊爵士跟麥格納森先生約好了在麗茲餐廳見面?!钡吕卓祟D了頓,解釋道:“上回漢弗萊爵士在貝利奧爾晚宴出事。據(jù)說是麥格納森先生的下屬及時送他去了醫(yī)院。我想,漢弗萊爵士應(yīng)該是想借此感謝對方。”
順便攀個交情??邓固顾剐南?,漢弗萊一旦知道了麥格納森先生的身份,就一定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她早已心知肚明。
“查爾斯·奧古斯都·麥格納森……”莫里亞蒂輕聲念著這個拗口的、明顯是個外國人的名字。
他不打算告訴康斯坦斯有關(guān)這位先生的真實背景。一個臭名昭著的勒索罪犯,這還犯不著讓她擔心。他思索著,端起咖啡。
“怎么了?”康斯坦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nothg……”莫里亞蒂輕輕牽出一抹可疑的微笑。
這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康斯坦斯撇過頭,似乎在對空氣說話,“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p>
“對了,我聽說福爾摩斯今天一大早把他的私人醫(yī)生叫到了蓓爾美爾街?”莫里亞蒂琥珀色的眼睛就像眼鏡蛇一般發(fā)出惡毒的光芒,他用冷淡又不容忽視的刻薄語氣說道:“怎么,難道過幾天我就能聽到有關(guān)福爾摩斯下葬的好消息了嗎?”
“除了跟你一樣發(fā)際線后移,麥考夫可沒一點毛病。”
“哦,那就是你有問題了?!?/p>
云散天開了,康斯坦斯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的圈套。
手頓了頓,她略微尷尬地看了他一眼?!吧窠?jīng)性厭食只是一個常規(guī)的心理疾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