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離家老大回
大舅爺?shù)降哪翘?,沈默抽時間也來了省城一趟,去機(jī)場接的機(jī)。
到了四合院,里里外外的看過,大舅爺非得搭了梯子上房頂,往隔壁老王府里看了半小時,頂著寒風(fēng)又感慨了半小時,才下來。
把陪著一起來的三兒子羅君泰給愁得要薅掉幾把頭發(fā),好說歹說算是把人哄下了房,進(jìn)屋了。
洛清微早早給備好了姜茶,煮得剛剛好,不冷不熱,能下嘴。
喝下去,發(fā)了一身白毛汗,把寒氣逼出去,不至于讓老頭兒才回故鄉(xiāng)就生病。
八十多歲了,也是不容易。
“我身體不如十妹保養(yǎng)的好。”
大舅爺羨慕奶奶身體好。
老太太樂呵呵的,“大哥,咱還差著十來歲呢。而且,說起來,你年輕時候跟著阿瑪做買賣,吃過苦受過罪,也是不容易,落下暗疾,且得好好養(yǎng)著。我這大半輩子,雖說是沒享著多大的富貴,但真是一點兒苦沒吃著,也沒干過活。年輕的時候,活都讓孩子爹干了。等他沒了,倆兒子大了,又不用我?!?/p>
年輕時候,家里總會收留一兩個逃難的,給口吃的,活自然就有幫著干。沈爺爺只管在外面掙錢,只要有錢,家里媳婦也受不著累。等收留人不合適的時候,兒子們都有兒子了,早能頂門立戶。
大舅爺很感慨,“再怎么也沒想到,虎娃子能把你領(lǐng)回園子來,還借著他的光了。我還記得,當(dāng)年他進(jìn)府,大冬天的光著腳,沒有鞋穿,那腳糊著厚厚的一層紙,拿苞米葉子包著,棉衣飛棉花,還不夠大,腳脖子就那么在外面露著,跟個鐵孩子一樣,真能抗啊。
那會兒住馬廄,也不進(jìn)屋,整天的睡草料垛,一頓飯能吃十五個玉米餅子,沒把我嚇?biāo)馈?/p>
沈爺爺名字叫沈虎娃,再苦都沒有的孤兒出身。
也是趕上王府里主人剛好在園子里,他要飯求上門的時候,發(fā)了善心,把人留下養(yǎng)馬,改變了虎娃子的一生,也算是間接的救了郡主一命。
“大哥還記著呢?!?/p>
都六七十年前的事了。
“那咋不記著,我長到十來歲上,頭一回見著那么落魄的小叫花子,可他眼睛亮,膽子大,別的叫花子看著高門大戶不敢上門,怕挨打或者被狗咬。他上門就問雇不雇養(yǎng)馬的,要一個月十塊大洋的工錢。把他能的,一下就把咱阿瑪唬住了,多問了幾句,說得還真頭頭是道的,這才把他留下。”
不夠機(jī)靈,能把郡主給娶回家?
“哎,要不是小時候受的罪太多,后來相馬又落的風(fēng)shi和肺病,也不至于四十多歲就沒了。他是一輩子也沒享著福,要是活到現(xiàn)在,你看看,這日子多好的。”
大舅爺也跟著老太太感慨,“誰說不是。人生總是帶著遺憾的。阿瑪要是能活到現(xiàn)在,也能回老家看看,不用念叨了一輩子,只能向北望?!?/p>
“所以咱家開那個酒店才叫望北樓的?”
老太太想起來,在港島的時候,大舅爺帶她去過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叫望北樓,說是自家的買賣,當(dāng)時還覺得名字怪怪的,只是沒多問。
“就是的。你還不知道,咱家在法國有個葡萄酒莊園,叫言園,是阿瑪想著你,起的名字?!?/p>
咦?
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