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舞弊的事,更是就得當場抓捕,事過境遷的話,誰會認罪?”
高堯臣知道自己剛才急了點,一瞬間已恢復了平靜,遂說:“廖大人,我不是說不查,是得考慮影響?!?/p>
“省試是國家掄才大典,事關(guān)國家命脈,全省數(shù)千生員,盡在其中,就聽一個下吏不分真?zhèn)蔚恼f法,就妄動干戈,要是起了騷動,驚了考場,即使所查是實,怕也要革職流徙千里,廖大人,不可不謹慎?。 ?/p>
這話說的有理,十五年寒窗才掙來這烏紗帽,還有日后建功立德封妻蔭子的理想,一旦因這事付之東流,的確不值。
可廖清閣是剛愎清正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卻不肯罷休,就問:“那依高大人之見呢?”
高堯臣笑了笑,瞬間已經(jīng)想出了話:“這事甚大,我思量再三,覺得事不可不查,但又不能鹵莽。”
“不能驚了考場,打攪了生員的答卷,畢竟都是多年苦讀,滿門上下的期待——因此到,講究的就是行文的精悍洗練,要是達到了增一字嫌其累贅、減一字達意不確的程度,就是進士翰林之境。
應(yīng)題(不離題)、合道(符合四書五經(jīng)及官方大旨)、引韻(引經(jīng)據(jù)典非捏造)、理真文老(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蘇子籍恍惚之間,竟若有所悟,似乎對四書五經(jīng)又進了一步,這時不及細查,下筆有神,將二題草稿做好,已經(jīng)是中午。
頓覺全身疲倦,連忙把兩張肉餡餅撕了吃了。
有趣
“我學有蟠龍心法,身體強悍,還這樣累,難怪經(jīng)常有應(yīng)試的人暈倒的事,寫這文章,真的累人!”蘇子籍又喝了口清水,將文章一字一句的修飾,確定沒有問題了,才一字字謄寫到正式卷面上去。
“睡一小時再考?!边@時已是下午,有些疲憊,就抽出隔板,合身躺下,呼嚕一睡。
貢院格局規(guī)整肅穆,一條寬闊青石板通道,正對最高“明遠樓”,這樓有三層高,負責考場紀律監(jiān)臨、提調(diào)、巡察等官員,都會爬到樓上,居高臨下俯瞰,整個考場一覽無余。
督學尹修潔巡查,只見幾十排號舍,每個學子一間,每間三尺余,個個露頭伸足,卻鴉雀無聲,一派肅穆,大部分在寫文,也有人在煮飯,還有人在睡覺,這些都不管。
除非舞弊,朝廷規(guī)矩,學子在號舍所作所為一概不管。
只是笑了下:“現(xiàn)在這時,還睡午覺,的確心大,是老考生了吧?”
“不是老油子,就是xiong有成竹?!备笨脊俟任馁x笑著,還想說話,突一陣騷動,回首問:“怎么回事?”
難道有人擅闖貢院?
才問著,一行人過來,谷文賦就喝著:“方真,你雖是淮豐侯的世子,也不能擅闖貢院,你這等跋扈,難道真不怕朝廷問罪?”
方真卻把身一讓,露出一行青衣人,只是笑著:“我怎敢擅闖貢院,這是趙督監(jiān)要來。”
青衣人都是面白無須,為首一個四十左右,相貌端正,年輕時或還很俊秀,可惜上了年紀,又無須,再加上帶著一點陰柔之氣,讓人見了,就免不了覺得有點怪異。
趙督監(jiān)泰然自若,雖笑盈盈,看起來極和氣,讓在場的官都是一驚,這可是能在皇上面前有著一些臉面的笑面虎。
“趙督監(jiān),您雖是欽差,但僅僅是采購使,采購宮廷用品,而無權(quán)干預地方軍政,更不能干預省試,還請速速退下。”
督監(jiān)不過是五品,督學全稱“提督學政”,尹修潔本是從三品,這時形同欽差,更不怯場,冷冷說著:“要不然,我寧可獲罪,也要先請王命旗牌!”
這話一落,氣氛就僵硬起來,方真心中一嘆,前朝鬧過宦官之害,太祖建立大鄭,就命:“總管無過于四品,余盡五六品論?!?/p>
就是為了限制宦官,而讀書人對宦官也非常警惕。
只是這次,撞了鐵板了。
“咱家知道你有王命旗牌,不過我有這個?!壁w督監(jiān)一擺手:“我們?nèi)肜锩嬲f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