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通知鐘軍師……”勉強,古指揮使才發(fā)出了命令。
鐘萃的營地是占用了城中一個府邸,信使闖入,總覺得府邸寂無一人,連枯藤都不勝寂寞瑟瑟抖動。
其實府邸內(nèi)還有三十多個親兵,人人提刀站在滴水檐下,鐘萃有些憔悴,頭發(fā)蓬亂,神色還算平靜從容,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塊餡餅,桌上放一把寶劍。
見信使過來,略一擺手讓進,就讓信使說話。
這話石破天驚,可鐘萃竟是臉色不變,甚至還在吃著硬餅,只有聽到了虎符,才臉色變得愈加蒼白,放下只剩半塊的烙餅,說著:“本想吃個飽,不想沒有這福份,也對,我何等人也,喪師敗將,何能有此?”
“拿過來吧!”
信使感覺不對,惶恐遞上。
“確實是陛下符信?!辩娸湍呐略缬袦蕚洌玫绞掷?,仍舊心里“轟”一聲,立時頭漲大,周圍的天地府邸立時旋轉(zhuǎn)起來,只覺心頭突突亂跳,竭力想鎮(zhèn)定下來,卻哪里能夠?
語氣頓瞬失了平均,艱難澀然,充滿悲意,難以自制,不知不覺,眼淚而下。
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大王和大魏。
別人或懷疑是詐,但唯有鐘萃深知大王謀劃。
深入敵境,奔襲敵京,本是險中取勝,搏取萬一勝機。
欲成此事,其實小半人謀,大半都在天命。
半途稍有差錯,被那偽鄭察覺,自是受萬軍圍剿……必無生還之理。
因此,鐘萃已經(jīng)確信了。
心中傳來陣陣絞痛,鐘萃仰面望天,喃喃自語,不知在說著什么。
空中閃過霹靂,接轟隆一聲,滾滾沉雷之后,細雨淅淅瀝瀝落下。
環(huán)顧左右,昏暗天光下,袍澤盡顯黯然。
時局如此,還能如何?
“天意!天意!”
鐘萃嘆息著,不復(fù)言語,要是愚鈍之人,說不定還拼命抵抗,可他明白。
本來困屯舒陽府,軍心已跌落,要不是應(yīng)國以魏制訓(xùn)練,乃精銳之兵,又有復(fù)還大魏之理想,早就亂了。
現(xiàn)在大王一死,眾將無主,立刻就崩潰,有人想拼死,可大部分人就想活命了。
只要有少數(shù)人開城,就大事已去。
這城,是守不住了。
鐘萃拿起案桌上的寶劍,明黃流蘇,雕刻龍紋,在暗中熠熠生光,抽出半尺、寒光閃閃,仍舊那樣的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