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著筆和墨,在「傲」字的一撇上加重拉長,讓整個結(jié)構(gòu)穩(wěn)重起來。
「還有這『膝』字,跟夫人說過了,四個點要有輕重緩急之別,方能寫出從容之態(tài)。」
他還想下筆改,可惜,紙張有限,無從落筆。
墨汁順著筆尖落在宣紙上,染開一團。
他自嘲一笑,將毛筆置在硯臺上。
11
他很傷心。
孟君珃很少露出這樣的疲態(tài),年少就高中狀元、迎娶佳人,官運亨通。
他的命太好,未曾受過什么大的波折。
如此這番,難道知道孟兆不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情了?
他將袖口折了又折,從中抽出一封書信。
慢慢地將里面的信紙展開,兆著念道:
「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恩深義重?!?/p>
……
「愿妻娘子相離之后,重梳蟬鬢,美掃娥眉?!?/p>
「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
……
「一別兩寬,各自生歡?!?/p>
「伏愿娘子千秋萬歲。」
他帶著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讀,是和離書的內(nèi)容。
讀完,一雙眼睛看向我,里面是我不忍看的痛意。
「阿琴抄寫的時候,可認真讀過?」
「既是伉儷情深,阿琴為何與我走到這一步?」
我不敢與他對視,也不想與他對視。
他眼睛里的痛意有些尖銳,整個人的形態(tài)黯淡無光。
我不耐煩道:「我兆著書里的公文抄的,難道要寫你三心二意,有違誓言,所以自求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