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著半肩鮮血的人毫無意識地倒在自己懷里的畫面,在他腦海里強迫性地不斷重演。
“都是我的錯……”
深切的自我厭惡潮水般覆沒而來,他無助地抬起頭,眼底滿是猩紅的血絲,茫茫然看著前方。
“黑羽?!睂m野志保走到床邊,低頭看著深陷于自我責難之中的黑羽快斗,“他是工藤新一。我以為,你在帶他回日本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清楚了才對。”
“你不可能寄望于意外永遠不會發(fā)生,除非……”她苦笑了一聲,又故作輕松地調(diào)侃道,“你能把他再關(guān)回那間與世隔絕的病房里?!?/p>
是啊。
他緊咬住唇邊的手指,泛白的骨節(jié)嘎吱作響,齒痕幾乎刻骨,咬得血肉模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內(nèi)心的煎熬。
他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才對。
即便工藤新一不再執(zhí)著于做一個偵探,可一旦人命關(guān)天,難道他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難道他能保證,下一次,這種意外一定不會出現(xiàn)?難道每一次,都能像今天這樣有驚無險地死里逃生?
而且,根據(jù)過往的經(jīng)驗,這個關(guān)東的名偵探遇到事件的概率簡直出奇的高。
他的視線落向床頭,上面的人依舊無知無覺地沉睡著。
“如果,我能做到呢?”
松開的齒尖粘黏著幾縷鮮紅的血絲,鐵銹般血腥的氣息在舌尖彌漫開來。
宮野志保驀地怔住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她沒有想到,黑羽快斗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竟然真的在考慮,把工藤新一一輩子鎖在屋里的可能性。
而令她更為震驚的是,他竟然真的有這個自信,覺得自己能夠做到。
“那么,”她背過身,往不停閃動的計算機屏幕前走去,“讓他活到八十歲的把握,我還是有的。”
八十歲嗎……
這實在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他輕顫著撫上那張昏睡的臉,過度失血讓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添了幾分衰敗,連嘴唇都不見半點血色。
鎖起來……也沒關(guān)系的吧。
就這樣一輩子待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去管日升月落,不去看櫻花盛開,世界大千都與他們毫無干系。
他們的世界里只有彼此,也只容得下彼此,旁的人,誰也不理,誰也不見。
或許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某個隱秘又骯臟的角落里,這樣自私、卑劣的欲望,從來沒有消失過。
現(xiàn)在,更是有了一個無比合理,無可指摘的借口,催動著名為欲念的野獸蠢蠢欲動。
他的指腹擦過干裂的唇角,湛藍的眼瞳幽深如墨。
名偵探……
指尖輕柔地滑過耳際,掠過柔軟的發(fā)絲,纖長的脖頸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我可以,把你鎖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