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他不躲不閃地直視孟長盈,不發(fā)一言。
孟長盈與他視線相交只是一瞬,便轉身離去。
“倦了,各自散了吧?!?/p>
背后跪倒一片:“恭送太后娘娘。”
萬俟梟卻信步追上來,額上朱砂涂紋在夜色中顯出妖異黑紅,發(fā)辮間寶石碰撞之聲也沉沉。
“我以為你很厭惡漠朔人?”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對于這種話孟長盈向來忽視。
夜風寒涼,前幾日的積雪在月光下閃閃冒著涼氣。手里袖爐不太熱了,孟長盈小小打了個寒顫。
萬俟梟沒在意她的忽視,接著說:“你居然會認真聽漠朔的部落歌,還是烏石蘭部小丫頭唱的。你知道那歌是什么意思嗎?那是在唱我們祖先在敕勒川放牧的情形?!?/p>
他今日話有些多,不知是不是被萬俟望即位刺激到的緣故。
“我厭惡漠朔人?”
孟長盈忽略那些廢話,回問
哭靈“還覺得漢獸場好玩嗎?”……
翌日,正德殿。
先帝新喪,朝議銷歇,皇帝百官素衣縞服,跪地痛哭,是為哭靈。
殿中哭聲震天,竟隱隱壓過哀樂聲,漢臣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甚至還有老臣哭暈被抬出去,含上人參片再抬回來接著哭。
而萬俟梟和不少胡人官員都面面相覷,成宗癱瘓五年,五年間朝臣能見到成宗五面都是多的。
這么一個宛若虛設的皇帝死了,到底有什么好哭?
于公,成宗早已手中無權;于私,他對漢臣施恩不多,反倒是積的仇怨不少。
漢人到底在哭什么?
他們不讀漢人的書,不聽古圣先賢之訓,不屑歷朝相沿的詩禮風尚,他們自然不懂。
國之大事,在戎與祀。
就算是裝,也要把樣子裝出來。原本是貓,這么一裝,也許就成了兇猛大虎。
孟長盈旁觀殿中百態(tài),萬俟望這個新帝姿態(tài)做得很足,身上除耳畔嵌綠金珠外,無一點胡風顏色。
他甚至還趴在成宗棺槨之上,捶地掩面哭泣,一幅恨不得要隨成宗去的模樣。
萬俟望是個聰明人,知道什么有用什么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