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里沒什么起伏,似乎只是隨口一說。
就像當(dāng)年一樣,野獸腥臭的口涎滴在他臉上,被困在籠子里的也是他。
也許下一瞬,他就會死,就會成為貴人腳下一場乏善可陳的無趣表演。
可孟長盈來了。
她的目光冷淡如水,掃過籠子里臟兮兮的小雜胡,那副麻木呆滯的蠢樣,沒有讓她的眼神停留半分。
她看起來,比那些在高臺之上賞玩血腥游戲的貴人更冷漠。
可她只用一番話,就讓小太子拜她為母,逆轉(zhuǎn)大朔朝堂政局。
這些胡狗兒都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什么胡人漢人。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頭上壓著老天爺,壓著貴族老爺。
貴族老爺要他的命,要他全家的命,要他跪著去死,要他做狗。
可主子解開他的枷鎖,要他做人。
他渾渾噩噩,無處可去。
主子說,既然活下來了,那就好好活。
胡狗兒看著孟長盈雪白的側(cè)臉,上前的那一步又撤回來。
如今這樣,就是他最好的活法。
星展月臺都吃了一驚,哪里想得到胡狗兒竟然是從臭名昭著的漢獸場中存活下來的。
那是何種地方,她們都無比清楚。
一時之間,別說月臺,就連星展看他的眼神都有了變化。又想起白日里胡狗兒自述一家人都死于非命,星展更難受了。
早知道胡狗兒這么慘,最開始她就不故意欺負(fù)他了……
萬俟望在一旁聽著,面上漠不關(guān)心,實際耳朵已經(jīng)豎起來了。
原來這小子居然是當(dāng)年從漢獸場活下來下的。怪不得跟個狗屁膏藥似的,黏著孟長盈扯都扯不開。
那時封存漢獸場,遣散所有百姓奴隸都是孟長盈在操辦?;蛟S有無家可歸、年歲又小的孩子被留于宮中侍候,因而有了今日的胡狗兒。
當(dāng)年怎么就沒給他底下來一刀,直接送進(jìn)來當(dāng)太監(jiān)呢?
萬俟望心中遺憾萬分。早知今日,當(dāng)時就該先下手為強(qiáng)。
眼看著兩人還要再聊天,萬俟望突然開腔:“對了!這會正是交子,該燃爆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