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貞皺眉,反問道:“突圍之后呢?糧食兵械又運不進來,這不是白白浪費兵力嗎?”
戰(zhàn)甲碰撞聲響起,褚巍走到她身邊,附耳說了句什么。除了趙秀貞誰也沒聽清。
趙秀貞眸中閃過思索,而后堅定:“定不辱命?!?/p>
說完,她環(huán)視一圈帳中小將,正色道:“誰愿隨我突圍?我只說一句,此去兇險,若敢來,就先把腦袋拴褲腰帶上!”
重音落在最后一句話上,她雖目視前方,眼尾余光卻注意著身旁的萬喜。
話音落下半晌,無人應答。
星展去瞧萬喜,不少人也都偷眼去看萬喜,可萬喜沒有反應,那張圓臉看不出神色,只和平常一樣顯得憨而認真。
時間在靜謐中無限拉長,仿佛此時此刻的尷尬場面永無盡頭。
突然,星展一拍小案站起來,鏗鏘道:“我隨你去!”
趙秀貞愣住,眾人皆是一驚。
軍營枯燥,各種逸聞都傳得飛快,不少人都知道星展與趙秀貞不太對付,趙秀貞更是多次下過星展的面子。
誰也沒想到,星展居然會在這時站出來。眼下可是九死一生的事。
不止旁人沒想到,孟長盈也沒想到,月臺同樣愕然,
圓滿“想,再見她一面。”
寅時,月明星稀,寒風瑟瑟。
城內將士列陣靜立,呼吸緩慢,寂靜無聲黑壓壓一片,玄色旌旗在風中獵獵撕扯。
城門前,褚巍持韁調轉馬頭,盔甲之下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見那張干澀的唇。
“異族馬踏山河,百姓民不聊生,褚家軍南征北戰(zhàn),只為報國救民。褚巍有幸,承蒙諸將士不棄,扶持至今,而今山窮水盡,退無可退,唯有力戰(zhàn)!”
“若勝,來日殺回建安,反了榮家再立漢室天下!”
“若敗,吾死而已!”
話落,暗夜里燃起了火星子,那是一雙雙熊熊燃燒的眼睛,倒映著金戈鐵馬。
褚巍調轉馬頭,一把抽出丹心劍,高舉:“眾將士!隨我出戰(zhàn)!”
巨大城門緩緩打開,絞盤飛速轉動,轟隆聲響在黑夜里像一聲來自地底的遠古嘆息。
“駕!”
褚巍雙腿一夾馬腹,當頭沖了出頭。身后將士如鋼鐵洪流,咆哮著涌出那道關閉了太久的城門,奔向敵軍。
趙秀貞領隊,在左翼軍陣奔出去之時,大喝:“沖!”
剎那間,八百人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出。沖出城后,主軍朝敵營方向進發(fā),這八百人方向偏左,一路砍殺沖了出去。
這場夜襲,險些嚇掉了南雍主將的魂。從前即便是褚巍親自帶兵突襲,也不曾大半兵力齊出過。
而南雍主將還是同一招應對,一個字,退。可褚巍咬死了他,奔襲追擊,砍了敵軍的尾巴。
戰(zhàn)鼓鳴金聲交錯響起,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殘肢遍地。
那些熊熊燃燒的眼睛里,只有一個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