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盈沒有回答,昏昏沉沉地靠在萬俟望懷里,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
方才流出的淚水仿佛帶走她所有的力氣,發(fā)熱帶來的疼痛和酸軟無力,卷土重來。
她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了。
孟長盈這一病,直到三月,才能起身。可身體底子已然更薄了,比往年冬日時還畏冷,受一絲風都要頭疼發(fā)熱,稍微走動幾步,已然搖搖欲墜。
萬俟望不知從何處尋來了能工巧匠,做出可供人乘坐的帶輪小車,獻給孟長盈,叫她行走坐臥都能少費些力。
星展也歸來了。萬喜的尸體被留給了趙秀貞,與田娘葬在一處。胡狗兒的尸身被星展運了回來,葬在京洛。
孟長盈無法出宮去看他,月臺代她去了,在胡狗兒墓前說了許多話,告訴他大家的近況,臨走時在他墳頭留下了一捧盛開的四月雪。
郁賀帶著阿羽隨孟長盈回了北朔,郁老夫人看到他們倆全須全尾地回來,在郁府門口險些哭暈過去。
但郁賀也受了重傷,恢復得很慢。民間大夫也找了,宮中御醫(yī)也請了,一連幾個月,大夫流水似的進,卻沒見他出過門。
“元承為何不跟我回來呢?”星展托著腮,太理解。
孟長盈坐在輪椅上看書,膝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聞言只看了眼月臺,并不作答。
月臺正在小爐上熬魚羹,是江南那邊的手藝。她察覺到孟長盈的目光,垂下眼,想起崔紹托星展給她帶回來的信。
他不肯回來,不是不想念家人,也不是要和好友們分道揚鑣,他只是要為那句萬里同風努力,為她口中的一個或許努力。
等到那一日,或許會有人能得償所愿。
午后陽光和煦,暖而無風。
月臺推著孟長盈去見褚巍,她站在院子里,頭發(fā)簡單束著,披了件衫子。
“庭山。”
褚巍回過頭來,雌雄莫辨,英氣少年。
誰能想到名滿天下的忠義之士、悍勇將軍,竟是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