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宴流水,風暖煙香。
此時坐在廳堂圓桌下正位的裴玉荷,看著滿桌的香珍菜肴,沒有半點動筷的心思。
家里小輩個個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見當家主母臉色不好,也沒一個人敢多說話、先動筷子。
“娘親,再等等,三哥他一會就過來同我們一起吃。
”裴玉荷焦灼的眉眼微微輕抬,看見顧棠真神采飛揚地提裙慢步而來。
眉頭一皺,這姑娘忽然說這話作什么。
難不成顧韞業(yè)問審宋挽梔主仆,把這笨姑娘也捎帶進去了?也不怪裴玉荷,顧棠真從小到大都被萬般呵護,實屬沒有半點心眼子,她這當親娘的罵親閨女笨,多是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可誰讓她膝下,除了顧元意那個調(diào)皮蛋子,就只剩棠真這個乖巧順意的貼心棉襖了呢。
見她眉眼含笑,裴玉荷心緒倒沒有之前般雜亂。
伸手輕撫少女伸過來的玉手,美婦人此刻正滿是耐心地看向自己親親的乖女兒。
“你三哥那邊,怎么說?”只見顧棠真機靈靈動地抬起下巴好似有幾分得意和神氣,炫耀道:“三哥哥與那宋氏女隔了幾丈遠,壓根不是我想的那樣。
”裴玉荷:……說她笨還真是一點都不冤枉。
“娘早說他二人沒有舊識。
”可裴玉荷關(guān)心的壓根不是這個,心里沒底,問出來的話便多了幾分急切。
“那宋氏女怎的說的,可說看清了是誰?”到這時,饒是顧棠真再怎么沉浸在顧韞業(yè)縱容她的喜悅當中,也微微窺出了點娘親的反常。
說到這個,顧棠真的眼神便變得微微飄忽了起來。
有些許心虛,又有些許愧疚。
“娘親,我是自己進去的,根本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
”隨著顧棠真的話聲越發(fā)往桌子底下低,直到聽清了之后,裴玉荷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傻,竟然指望自己這傻乎乎的姑娘能說出些有用的來。
一陣正陽暖風拂過,吹的裴玉荷更氣了。
宋氏女現(xiàn)在抓著她的把柄,先前的計劃并不能按時進行。
可那二人留著,始終是個隱患。
可當前顧韞業(yè)盯此事盯得緊,若是著急動手,怕是最后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
思慮良久,在眾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裴玉荷的眼色忽然變得狠戾而陰暗。
暫且先繞過她近段日子吧。
風頭過去之后,她定要那宋氏女帶著那個秘密,一同往陰曹地府去。
顧棠真不知怎的,感覺旁邊有股陰風,正有些愧疚沒能給娘親說出有用的話時,正院門邊,男人清雋而偉秀的身影端端正正的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
“久等了,荷姨,二哥。
”顧元意之前一直散坐在后座的紅酸木的圓角凳上,教外親的稚兒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