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在書房處理公務(wù),我端著一盅據(jù)說是“十全大補愛心湯”“砰”地推開門,笑容甜得能齁死人:“王爺~辛~苦~啦~快嘗嘗妾身親手為您燉的湯!小火慢燉了三個時辰呢,保證讓您龍精虎猛,再戰(zhàn)三百回合!”
我特意加重了“龍精虎猛”和“再戰(zhàn)三百回合”幾個字,眼神曖昧地瞟向他。
他握著朱筆的手一頓,一滴濃墨“啪嗒”滴在攤開的公文上,迅速洇開一團黑。他抬起頭,眼神冰冷,直直射向我。
我視若無睹,殷勤地把湯盅往他面前推:“快趁熱喝呀王爺!涼了就腥了!”心里默念:發(fā)火啊,摔碗啊,罵我滾啊!
趙珩盯著那盅散發(fā)著可疑氣味的湯,又抬眼看了看我臉上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半晌,薄唇微啟,吐出的字卻讓我差點沒站穩(wěn):“放下。出去?!?/p>
就這,沒發(fā)火,沒掀桌?我準(zhǔn)備好的“哎呀王爺您別生氣我這就滾”的臺詞卡在喉嚨里??粗匦碌拖骂^,仿佛那盅湯和我都不存在似的繼續(xù)批閱公文,我憋著一股氣,只能灰溜溜地放下湯盅,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關(guān)門時,似乎瞥見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極淡、極快的弧度,快得像是錯覺。
此路不通,換條路走!
花園“偶遇”。趙珩正負手站在一株開得正盛的紅梅前,側(cè)臉線條冷峻,映著白雪紅梅,倒真有幾分書中描寫的“郎艷獨絕”。
我深吸一口氣,捏著嗓子,用自認為最嬌嗲最做作的聲音,扭著腰肢就撲了過去:“哎呀王爺~您也在這兒賞梅呀?好巧哦!這花開得真好,不過嘛,比起王爺您……”我伸出手指,試圖去戳他硬邦邦的胳膊,“還是遜色不少呢!”
指尖離他的衣袖還有半寸,他像是背后長了眼睛,身形極輕微地一側(cè),我戳了個空,重心不穩(wěn),一個趔趄差點撲進旁邊的雪堆里。狼狽地站穩(wěn),對上他轉(zhuǎn)過來的視線。那眼神平靜無波。
“王妃若無事,便回房去?!彼Z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天冷。”
我準(zhǔn)備好的“王爺你好壞故意躲人家”的撒嬌臺詞再次胎死腹中??粗D(zhuǎn)身離開,紅梅映著他玄色的背影,孤絕又冷漠。我挫敗地跺了跺腳,雪沫子濺到裙擺上。這家伙,油鹽不進??!
難道要祭出終極大招——去欺負蘇清淺!
我翹著二郎腿歪在軟榻上,一顆接一顆往嘴里丟水晶葡萄,汁水濺到昂貴的蘇繡軟墊上也渾不在意。
腦子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書房首秀,效果斐然。趙珩那臉黑得能滴墨,蘇清淺哭得差點背過氣去。雖然離“暴怒賜死”還有點距離,但開局算順利!
“王妃,王爺請您酉時正去正廳用家宴?!毖诀叽盒哟怪^,聲音細若蚊吶。
家宴?我將葡萄籽“噗”地吐進金盞里,眼睛唰地亮了。好舞臺?。∪硕?,戲足,最適合搞事!蘇清淺那個小白花肯定也在。我仿佛已經(jīng)看到那杯晶瑩剔透、象征著回家自由的毒酒在向我招手。
“知道了?!蔽覒醒笱髶]手,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火力升級計劃,啟動!
就在我斗志重燃的時候,窗戶紙傳來“噗”一聲輕響,像是被什么小石子打中了。
我警惕地坐起身。誰?
緊接著,門縫底下,慢悠悠地塞進來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紙條。
我皺緊眉頭,下床撿起來。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明顯刻意偽裝過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