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推開,春杏帶著兩個小丫鬟沖了進(jìn)來,看到我蓬頭垢面、臉色蒼白、抱著個金酒樽的鬼樣子,都嚇了一跳。
“王妃,您……您沒事吧?”春杏眼圈都紅了。
“沒事,好得很!”我眼睛亮得驚人,把酒樽往桌上一墩,“快,把陛下賞的那幾箱東西都打開,撿最閃的,最貴的,最沉的。都給本妃戴上,頭上,脖子上,手上,能掛的地方全掛滿!”
“???”春杏傻眼了,“王妃……這……這會不會太……”
“太什么太!”我打斷她,擼起袖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看看皇帝陛下剛夸完‘淑慎性成’的瑞王妃,是怎么‘靜容婉柔’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迎接她爹的,快去!”
我一邊指揮丫鬟們翻箱倒柜,一邊沖到梳妝臺前,對著銅鏡開始折騰我的臉。三天沒睡好,黑眼圈自帶煙熏效果,完美!臉色蒼白的像鬼,都不用撲粉了。嘴唇干裂起皮,更好!省得我咬破嘴唇偽裝了。
“來,給本妃臉上這里、這里,”我指著顴骨下方,“抹點青黛,要那種看起來像被人打過的淤青。多抹點,還有嘴唇,涂白!越?jīng)]血色越好,頭發(fā)別梳太整齊,弄幾縷下來,顯得憔悴?!?/p>
春杏和丫鬟們被我這一系列操作搞得暈頭轉(zhuǎn)向,但看我精神亢奮,也不敢違抗,只能硬著頭皮按我的吩咐做。
我對著銅鏡轉(zhuǎn)了個圈,非常滿意,很好!充分體現(xiàn)了“皇帝剛夸完我就被王爺虐待得憔悴不堪只能靠珠寶撐場面”的苦情效果!
“走!”我抱起桌上那個刻著“毒酒尊”的酒樽,昂首挺胸,“隨本妃去迎接我爹,順便……給王爺添點堵!”
我剛走出院門,就被眼前的陣仗震了一下。瑞王府中門大開,侍衛(wèi)林立,氣氛莊嚴(yán)肅穆。趙珩一身玄色親王蟒袍,身姿挺拔如松,正負(fù)手立于府門前高高的臺階之上,目光沉靜地望向遠(yuǎn)處喧囂傳來的方向。他側(cè)臉線條冷硬,在清晨的微光中如同雕塑,周身散發(fā)著上位者特有的威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管家和王府屬官們垂手肅立在他身后,大氣不敢出。
我的出現(xiàn),如同一顆閃耀著俗氣光芒的隕石砸進(jìn)了肅殺的軍陣。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那些侍衛(wèi)、屬官、甚至管家,在看到我這身“精心打扮”的瞬間,表情都極其精彩——震驚、茫然、難以置信、想笑又不敢笑,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沉默和眼觀鼻鼻觀心的麻木。
趙珩也緩緩轉(zhuǎn)過身。
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那雙深潭般的眸子,瞳孔似乎極其細(xì)微地收縮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山,但下頜線卻微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他的視線在我那掛滿珠寶的脖子、刻意憔悴的臉、以及我懷里抱著的那個刻著“毒酒尊”的赤金酒樽上,極其緩慢地掃過。
那眼神復(fù)雜得難以形容。有冰冷的審視,有被這身打扮沖擊到的荒謬感,甚至還有一點無語。
我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抱著我的酒樽,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趙珩身邊站定。脖子上的金項圈和手腕上的鐲子隨著我的動作叮當(dāng)作響,在這肅穆的氣氛里顯得格外刺耳。
趙珩沒說話,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向長街盡頭。仿佛我只是一團(tuán)過于花哨的空氣。
切,裝!繼續(xù)裝!等我爹來了,看你還裝不裝得下去!
遠(yuǎn)處傳來的喧囂聲浪越來越近,如同海潮般洶涌澎湃。震天的鑼鼓號角,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鎧甲摩擦聲,還有百姓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撫遠(yuǎn)大將軍威武!”“天佑大胤!”“大將軍凱旋!”
整條寬闊的朱雀大街早已被黑壓壓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禁軍手持長戟,艱難地維持著秩序,為即將到來的御駕和凱旋大軍清出一條通道。百姓們扶老攜幼,翹首以盼,臉上洋溢著激動與崇敬。彩綢、鮮花被拋向空中,歡呼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終于,長街盡頭,旌旗招展,金戈閃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皇家儀仗。明黃色的龍旗、華蓋、金瓜鉞斧,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实鄢俗挠偙皇κ糠€(wěn)穩(wěn)抬著,緩緩行來。御輦旁,是騎著高頭大馬、身著明光鎧的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和精銳侍衛(wèi),拱衛(wèi)著帝駕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