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爺那根鑲著翡翠嘴的煙斗,重重磕在紫檀桌面上,聲音不大,卻像敲在姬俊杰和老鬼的心口上,“礦上的窟窿,給我堵嚴(yán)實了?!?/p>
煙霧繚繞后,榮爺那雙細(xì)長的眼睛寒光瘆人,“再漏出半點風(fēng)聲,你們倆,自己掂量著辦?!?/p>
話沒說完,可那后半截的森冷,比初春的寒風(fēng)還刺骨。
雖說榮爺?shù)穆曇羰菑拇蟾绱罄飩鞒鰜淼?,可依舊寒意十足,尤其是跟在他身邊許久的姬俊杰與老鬼,能想象到此時榮爺?shù)哪樕蠒熘鯓拥谋砬椋?/p>
老鬼佝僂的背更低了幾分,姬俊杰只覺得后頸汗毛倒豎,一股寒氣順著脊椎往下鉆。
兩天兩夜,東翼礦洞口,抽水機(jī)的轟鳴和挖掘機(jī)的嘶吼撕破了山野的寧靜。
近百位工人的臉上掛滿了裹著汗水的泥漿,終于在黎明前啃開了那猙獰的吞人豁口。
強(qiáng)光燈柱像探入深淵的觸手,刺破了洞內(nèi)翻滾的煤塵。
死寂!
絕對的死寂!吞噬一切的死寂。
沒有呼救,沒有呻吟,甚至沒有尸體。
先前的礦工,后來的救援隊,二十幾號大活人,連同他們的工具、礦燈,像被一只無形的巨口囫圇吞下,連根頭發(fā)絲兒都沒留下。
洞口的風(fēng)嗚咽著,帶著地底深處滲出的陰冷腥氣。
姬俊杰的臉在礦燈下白得像紙,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他媽的,活見鬼了”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安全帽的老頭,緩緩靠近姬俊杰。
他是隔壁躍進(jìn)礦場的工頭,叫楊雙樹,工人們都習(xí)慣叫他老楊。
“姬”老楊咽了咽口水,“姬老板”
姬俊杰聞聲看去,挑了挑眉。
老楊試探著與他對視一下,可當(dāng)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老楊的目光突然躲閃開,“咱這兒怕是有臟東西啊”
姬俊杰斜眼看著他,“你,好像不是這礦上的工人吧!”
老楊渾身一顫,“是是是,我是躍進(jìn)礦場的工人,可是可是”
見這人欲言又止,姬俊杰臉色一沉,“可是什么?”
“哎”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斗爭后,老楊嘆息一聲,“俺們礦上的王大炮和陳八兩,在前兩天夜里偷偷摸了進(jìn)來,說是東翼礦洞下面挖出了一個石門,里面像是有好寶貝他倆他倆”
聽到這兒,姬俊杰就明白了老楊的意思。
可他此時的臉色,已黑得和鍋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