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海號的船頭,將墨色的海面遲緩地剖開。
離岸越遠(yuǎn),海就越發(fā)不像海。
天上的星辰被厚重的云層遮蔽,只有船頭那道探照燈的光柱,徒勞地刺向遠(yuǎn)方的黑暗。
江海山靠在船尾的欄桿上,定定看著那個站在船頭,身形筆直的年輕人。
從離開碼頭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多鐘頭。
林凡幾乎沒怎么動過,他就那么站在舵盤前,偶爾會低頭看一眼羅盤。
這片海域,江海山閉著眼睛都能開。
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淺灘,哪里的水流會在什么時候轉(zhuǎn)向,都刻在他的腦子里。
他本以為,這小子出了海,不出半個鐘頭就得沒頭蒼蠅一樣來向自己請教。
可他沒有。
這小子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再往東偏五度,前面那片是鬼見愁,礁石長得跟牙齒一樣,晚上過去,船底板都得給你刮爛了。”
江海山終于還是沒忍住,提醒了一嘴。
船上的其他人,包括陳衛(wèi)國,都下意識地朝著林凡看去。
林凡卻連頭都沒回。
“不用?!?/p>
他的手在舵盤上輕輕一帶。
“我們不走那條水道。再過十分鐘,我們會從一線天穿過去。”
“那里的水流雖然急,但航道是直的,水底下干凈?!?/p>
江海山拿著酒葫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一線天?
那是只有老一輩漁民才知道的一條秘密水道,窄得只能容納一艘船通過,兩邊是高聳出海面的黑色礁石。
因為太過兇險,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沒人敢從那里走了。
這小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海山?jīng)]有再說話,只是把酒葫蘆的塞子擰得更緊了。
十分鐘后,探照燈的光柱前方,果然出現(xiàn)了兩座如同鬼門關(guān)一般的巨大礁石。
鎮(zhèn)海號不偏不倚,精準(zhǔn)地駛?cè)肓四菞l狹窄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