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議事罷,云琛回到自己帳中,沒心思洗漱就寢。
她心里亂得很,滿腦子都是紛擾往事裹纏著一件事:
戰(zhàn)馬,戰(zhàn)馬,戰(zhàn)馬。
每每心亂時,她都習(xí)慣整理東西,將周圍整理得越干凈,她的心也能越平靜。
她在帳子里忙忙碌碌許久,翻出一個漂亮的雕花大木盒,不禁動作慢了下來,坐到了小窗邊。
這盒子從外面看其貌不揚,里面卻是一個精致的四十八方格銀盤。
每個小格子里都放著一副耳環(huán),大大小小、長短不一,有鴿子血紅寶石的,有紫珍珠的,有貓眼綠寶石的,還有赤金鑲海藍的……
每一副風(fēng)格不同,造型不同,卻都貴重到令人咋舌。
這便是她榮升少將時,山寂差人送來的賀禮。
當(dāng)時東宮令前腳剛宣讀完,后腳就有一個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無義血衛(wèi),將這禮盒送進了獅威軍,惹得霍乾念忍不住嘟囔:
“山寂這家伙倒是有耳報神,不好好做他的血衛(wèi)掌門,卻注意著我獅威軍的戰(zhàn)場,就差來得比東宮令還快!瞧他手下那拽上天的德性,簡直跟他一模一樣!”
云琛還安慰他:“飛魚哥哥與我有兒時情誼在,自然是關(guān)心我的?!?/p>
這樣價值連城的貴重禮物,云琛小心收納,從來沒打開細看過。
一來她怕暴露女子身份,被人看見她有這么一大盒耳環(huán),就算不誤會她是女子,也將她當(dāng)作變態(tài)。
二來,長久心情郁結(jié)著,她也著實沒心思妝點。
此番被霍乾念“挖野菜”“表演涼拌毒藥”地耍寶開解后,她心情好了許多,終于想起翻看這些耳飾。
她拿起一副銀星藍寶石的耳珰瞧瞧,又拿一副黃玉葫蘆纏金絲的耳墜,對著鏡子試戴了一下。
鏡子里,那圓潤的珠子墜在她清瘦的臉頰旁,頗有少女的嬌俏。
她望著鏡子,看著里面臉色蒼白、眼眸清冷布滿愁緒的自己,覺得分外陌生。
“啪”的一聲,她將鏡子扣在桌面上,而后望向高懸夜空的月亮,陷入久遠的思緒。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手邊已是紅紙焚燒過后的灰燼,一只血紅色的鴿子正站在窗戶前,歪頭看著她。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走神的時候干了什么,也不管那鴿子能不能聽懂,趕忙道:
“抱歉,辛苦你白跑一趟,我不需要無義血衛(wèi)來干什么,我就是一時走神,不小心燒了張紅紙,你聽懂了嗎?”
血鴿顯然沒聽懂,看了眼她身旁金光燦燦的一大盒耳飾,顯然將此認成了她“雇傭無義血衛(wèi)殺人的報酬”,立馬撲扇著翅膀就往空中飛,云琛只得胡亂摘下耳環(huán),趕緊追上去。
鴿子飛離帳子,快速飛向夜空,云琛使出渾身功夫,連蹦帶跳,硬是連鴿子毛都沒碰上。
于是,在幾個守夜將士的注目下,只見他們那新上任不久的少將,好像大半夜中邪了一般,一個人對著空氣手舞足蹈不說,嘴里還喊著什么:
“乖鴿子好鴿子不告狀的是棒鴿子!小煤球在哪兒?來一下!快幫我抓鳥!”
眼見鴿子越飛越遠,云琛只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