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訣的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呼吸都忘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名字,可以這樣被寫出來。不是用筆,不是在紙上,而是在另一個人的血肉之軀上。
不是筆觸融入紙張的慢條斯理,而是十分有沖擊性地深入他的皮膚。
當最后一筆落下,她收回手,他才如夢初醒般,猛地將自己的手攥成了拳,像是要留住那點殘存的的溫度。
“嗯…我就住在這棟的二樓,”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他有些語無倫次,急于把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用處全都擺出來,“你有什么找我,什么修東西搬東西的,我都行?!?/p>
他說完,就慌張地把那只攥緊的像是藏著什么天大秘密的手,又塞回了口袋里。
他不敢再看她,轉(zhuǎn)身幾乎是逃也似的走回了自己的鋪子,砰地一聲拉下了半扇卷簾門,將自己隔絕在那個充滿機油味的昏暗的世界里。
李訣靠著卷簾門,把那只手湊到鼻尖,深深嗅了一口,可惜只有濃烈的機油味。
遲映余看著那扇落下的卷簾門,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走到路邊,用手機叫了車。
車子很快就到了,一路穿過京州那些新舊交替的街區(qū),最后停在了大學(xué)城門口。云湘窈和另一個女孩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小魚!”云湘窈遠遠地就揮著手,臉上是燦爛的笑。
旁邊的女孩叫安雅柔,是她們宿舍另一個舍友,長相甜美,打扮得很時髦。
她一見到遲映余,就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映余,你可算來了,我們都餓死了。聽說你請客,我們今天可要好好宰你一頓哦!”
“好啊?!边t映余淡淡地笑了一下,“想吃什么都點?!?/p>
她訂的日料店在市中心一棟高級寫字樓里,店名叫“朧月”,裝修得極簡而雅致。一進去,便有穿著和服的服務(wù)員躬身引路,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柏木香和新鮮魚肉清新的氣息。
她們被引到一個靠窗的卡座,視野很好,可以俯瞰樓下車水馬龍的街景。
“哇,這里環(huán)境也太好了吧!”安雅柔拿出手機,興奮地拍個不停,“映余,你太破費了?!?/p>
“偶爾一次?!边t映余把菜單遞給她們,“看看想吃什么。”
云湘窈不怎么會點,安雅柔倒是很熟練,點了幾樣店里的招牌。
菜很快就上來了,擺盤精致得像一件件藝術(shù)品。
吃飯的時候,安雅柔一直在嘰嘰喳喳地聊著學(xué)校里的八卦,云湘窈偶爾附和兩句,遲映余多數(shù)時候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給她們添些茶水。
吃到一半,遲映余去夾一塊金槍魚大腹,不小心手滑,一滴醬油濺在了她米白色的羊絨裙上,暈開一小塊褐色的污漬。
“呀,小魚你衣服臟了!”云湘窈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