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人?”
嚴氏飛快地瞥了一眼周圍談笑風生的其他人,手中絲帕被她無意識地絞緊又松開。
她壓低了聲音,帶著懇求:“縣主恕罪,不知……不知縣主此刻是否得空?能否請縣主移步片刻?”
青慈陽心思微轉(zhuǎn)。
這位嚴夫人自來到將軍府,就時不時向她投來探尋的目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此刻單獨找來,想必是有所求,且是難以在眾人面前宣之于口的隱情。
嚴夫人此前就一直心事重重,應(yīng)當是有所求,但又難以啟齒。
“您看,雨已停歇,西邊那片杏林開得正好?;ㄏ阋u人,又幽靜雅致,不如我陪嚴夫人去那邊走走,賞賞花,也透透氣?”
青慈陽笑容溫和。
嚴氏立刻露出感激的神色來:“如此甚好,有勞縣主了!”
兩人并肩而行,沿著濕潤的青石板小徑,緩緩走向遠離戲臺喧囂的西苑杏林。
果然如青慈陽所言,雨后初霽,粉白的杏花綴滿枝頭,累累疊疊,遠遠望去如云似霞。清甜的香氣在濕潤的空氣中氤氳彌漫,四周靜謐,只聞鳥雀偶爾的啁啾,將前廳的喧鬧徹底隔絕。
待二人行至僻靜處,嚴氏這才遲遲開口:“冒昧打擾縣主。實在……實在是聽聞縣主醫(yī)術(shù)卓絕,妙手回春。妾身心中有一樁困擾已久、難以啟齒的痼疾……”
她聲音越來越低,幾乎細若蚊吶,眼神也躲閃著,“不知能否斗膽求得縣主屈尊……為妾身……診看一二?”
青慈陽神色平靜,沒有絲毫輕視或探究之意,直接以醫(yī)者的口吻道:“嚴夫人不必如此客氣。醫(yī)者仁心,為病患解憂是本分。夫人有何不適,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定當盡力相助?!?/p>
她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嚴夫人囁嚅半晌,最終還是說出心中憂慮。
她今年二十有六,嫁與光祿大夫李大人已經(jīng)五年,但一直未有所出。
青慈陽對這位李大人并不陌生。
他秉性端直,才華橫溢,是皇后娘娘倚重的近臣。前世順怡皇后驟然薨逝,榮王殿下痛不欲生,一蹶不振無心朝綱,還是李大人將榮王殿下痛罵一通,才將榮王拉回來幾分。
他官途雖坦蕩,卻在子嗣、姻緣一事上異??部?。他的第一任夫人嫁入李家不過兩年便香消玉殞,嚴氏是他五年后續(xù)弦的妻子。
如今李大人已年逾四十,膝下猶虛,朝堂上下,皆能聽見他的政敵或同僚們的嘲諷議論。
流言蜚語如細密針尖,雖不致命,但仍會時時刺痛,說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但青慈陽卻知道,前世軌跡中,嚴夫人正是在今年懷上身孕,其后更是接連為李家誕下三個孩兒,足見夫妻二人身體并無大礙。
癥結(jié)在于李大人一心撲在朝政上,無心亦無暇顧及閨房之樂,而嚴氏則因長年無子,內(nèi)心焦慮不堪,過度緊張反而不好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