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馬猴正是何有終。他雙臂一蕩,兩條短腿穩(wěn)穩(wěn)落地,說道:“對不住,我才回來。”輕車熟路,從角落拖出一張?zhí)珟熞危瑪[在房間正中,顯得很是殷勤。
陳否改坐到太師椅上,靠著扶手,一手托腮,又問:“最近都在做什么?”
何有終道:“最近都在終南?!标惙瘛鞍 钡膰@了一聲。何有終解釋說:“終南那個女人,不曉得跑哪里去了,抓也抓不到。封笑寒也是個孬種,天天做夢被她殺掉?!?/p>
陳否說:“不奇怪。”何有終不屑道:“封笑寒學(xué)那么多武功,到頭來怕這個怕那個的,學(xué)了也是白學(xué)。”
陳否微微笑道:“元碧在暗,封笑寒在明,防不勝防,怕也沒什么錯?!焙斡薪K悶悶應(yīng)了一聲,陳否說:“所以在暗比在明好?!?/p>
何有終跳到榻上,盤腿坐著,和陳否面對面。因為臥榻更矮一些,他看陳否只能抬著頭。陳否繼續(xù)問:“子車謁呢?”
何有終道:“這小子挺壞,不過我蠻喜歡他。”陳否大為無奈,道:“我問你,他腿怎么樣了?!?/p>
何有終失望道:“就那樣吧,能站一會,別的做不了了?!标惙駟枺骸耙粫嵌嗑茫俊?/p>
想了半天,何有終說:“能站一刻鐘,再久就痛得不行,但還能再站一會兒。而且能自己走幾步了?!标惙衲浵拢┝苏f:“之前自己走不了,一定要人扶著。看來還是好一些。我配一點新藥,你到時給他送過去?!?/p>
何有終酸溜溜道:“你對他倒是上心?!标惙窭履槻豁?,何有終不情不愿,補叫了一句:“娘?!?/p>
陳否道:“做人不能過河拆橋?!焙斡薪K道:“我明白了?!标惙褡旖俏⑽⒁还?,不咸不淡說:“多虧了子車謁,否則你上哪里找武功學(xué)?”
原來當(dāng)年,陳否與何有終空有志氣,卻無趁手武功。譚懷遠(yuǎn)自家功夫,雖然容易偷取,但在江湖上頗不夠看;陳否有種生肌續(xù)骨的金瘡藥,然而傷藥再好,不見得有人愿用武功來換。
只有子車謁,摔斷雙腿,久治不好。陳否拿藥給他用了一月,稍有恢復(fù)。然而再叫他用“天羅地網(wǎng)”換藥膏,他仍不情愿。
陳否說:“你告訴他,他師父已經(jīng)入伙了。叛門是丟臉的事情,而且說出來就沒有轉(zhuǎn)圜。子車謁要面子,給了武功,至少兩月之內(nèi),不會去找他師父求證的?!焙斡薪K一經(jīng)轉(zhuǎn)達(dá),果然有奇效。練得“天羅地網(wǎng)”以后,趁機(jī)打劫了不少小門派,偷得他們功法。這時才說動封笑寒,圓上當(dāng)初的謊。
何有終悶悶應(yīng)道:“嗯。我夜里拿去給他?!标惙裎⑽⒁恍Γ确讲判Φ谜嫘囊恍?,問:“你呢?最近忙來忙去,沒有受傷吧?!?/p>
何有終道:“受傷了?!闭f著把衣袖撩到肩頭。陳否說:“傷在哪里呢?”
當(dāng)初東風(fēng)刺的一劍,在藥膏滋養(yǎng)之下,早就收口,只剩一個淺淺的印子。何有終指著印子道:“在這里?!标惙裼质且恍?,說:“這么大了,還怕留一點兒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