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都答沒見到。何有終的輕功,比之上次相見,似乎更有長進了。東風奮力推開人潮,外面已經(jīng)空空蕩蕩,只有一池半謝荷花,卷邊荷葉。明月照出一片白地,秋風拂動,幽幽的荷花香、不知哪里飄來的桂香,竟把口鼻里的血腥味吹淡了一點。一切草木搖曳不止,更看不出哪里有人跑過。
等廳里終于安靜下來,眾人清點死者、傷員,除了盟主、封笑寒與自刎的于左,何有終統(tǒng)共殺了五個人。另有兩人混戰(zhàn)之中身亡,都是渾水摸魚,偷襲別人而死的。至于是不是陳否的安排,則未可知了。重傷的約有一二十個,東風叫人抬他們出來,讓曇豐為他們診治。
子車謁的輪椅還留在廳中,人和施懷卻都不見了,大概也是施懷趁亂將他背走。封笑寒的尸身躺在地上,沒有人收殮。東風不想碰他,指使宮鸴,把他和盟主搬在一起。
丁白鷴受了一點輕傷,自己卷起袖子涂金瘡藥,問:“你怎知道,曇秀要帶人闖進來?我們明明沒約好呢?”
東風望著外面出神,張鬼方替他答道:“我們之前去伙房,逮到兩個參狼羌的刺客,把他們放走了,就是那時候讓他們捎話的?!?/p>
原來東風見到阿祖娃與斗安珠,心里隱隱覺得不安。賓客之中既有何有終的暗線,恐怕不單為了殺盟主。于是叫兩個羌人捎話,告訴曇秀,若到丑時自己還沒出來,就請說服別派弟子,闖入懷月山莊。帶的人越多越好。
要是廳里人少,何有終武功高絕,再加上不知藏在何處的線人,或可以讓眾掌門生怯。但一旦人多起來,攪亂渾水,何有終一派寡不敵眾,也就難以興風作浪了。再者有少林棍僧相助,或可以一舉攔下何有終,斬草除根,免得日后再被他威脅。
只是沒想到,約的時辰到底晚了一點,否則附和他的那大漢、自刎的于左,其實都不必枉死。更沒想到何有終有這樣大魄力,雙手接棍僧的金剛棍法,寧可斷掉兩條骨頭,也要帶著陳否脫身。
東風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算我棋差一著。”
丁白鷴不解道:“他們不是逃了么?”
東風說:“不是的?!鳖I(lǐng)著眾人回到廳里,站在門邊,朗聲說道:“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陳否和何有終戕害武林,圖謀盟主之位,再作姑息,必然后患無窮。但若有誰當真怕了他們,害怕何有終報復(fù)的,現(xiàn)在離開,我也不會多說什么?!?/p>
過得好一陣,有兩人走到近前,俏聲說:“讓一讓?!?/p>
東風低頭一看,雖然二人都垂著頭,盡量擋住面目,但從身形、聲音看來,正是華岳派的梁無訾、衛(wèi)于踵。華岳派多是半大小孩,徐于機又已經(jīng)死了,因此今天趕來懷月山莊的,本就只有她們二人,沒有弟子接應(yīng)。
東風側(cè)過身,默默讓她們走出去。廳里一片死寂,沒人出聲嘲笑,也沒人附和。又過了一會,傳來挪動桌椅的聲響。更多人攙扶傷員、或者抬著尸體,從大門走出去了。不出一刻鐘,本來滿滿當當?shù)膹d堂,已經(jīng)走掉一大半人。
丁白鷴怔道:“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何有終神出鬼沒,加上他們膽子小,怕了是難免的。”又說:“不是你的錯。”
東風抬起袖子,擦一擦臉說:“是么?!币膊恢朗切帕诉€是沒信。
【作者有話說】